第10章

禪院甚爾很強。

超規格程度的強大。

伏黑惠想要強行把不著家的老小孩抓回去,光靠兩條玉犬的力量是不夠的。

但倒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因為甚爾不會眼睜睜看著三歲不到的兒子騎著式神追著他不放。

玉犬的嗅覺很好,甚爾就算想要甩掉也不容易,畢竟他又不能破壞掉兒子的式神,而惠那固執又死腦筋的小子好不容易找到混蛋父親,不把他逮住大概也不會放棄。

只是因為惠的實力不足,所以只能想辦法讓禪院甚爾主動和他回家。

關於這一點,伏黑惠一點都不慌。

畢竟人渣歸人渣,但還不至於連兒子的安危都不顧。

如果對方死活不肯回,這麽僵滯下去,只有兩歲多的伏黑惠遲早會咒力耗盡直接從玉犬身上摔下來,然後十有八九會昏倒在大街上。

那樣的話,甚爾也沒法走。

唯獨這一點,伏黑惠確信著……不管再怎麽墮落,禪院甚爾這個男人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兒子陷入危險。

[惠就拜托你了。]

那是繪理媽媽臨終前的托付。

所以哪怕再怎麽頹廢下去、再怎麽不當回事,甚爾也絕對不會故意害自己的兒子。

相信這一點的伏黑惠有恃無恐。

——當然,沒有繪理媽媽監督而無意間造成的迫害就算了,這家夥老老實實當父親的日子總共也就一年半出頭,從甚爾平日的行為舉止來看,大概是沒有太多父母應有的常識。

如果不是伏黑惠表現出來的強悍的生存能力,自知沒辦法好好養大孩子的甚爾大概會選擇再婚吧,入贅也無所謂,只要能找個靠譜的女性留在惠身邊養活他就足夠了。事實上在伏黑惠上一世時,禪院甚爾就是這麽做的。

生活艱難,伏黑惠把自己對甚爾的期待一降再降,最後幹脆完全放棄要求那家夥能夠做好一個單身爸爸了,他只能自力更生,自己注意自己的狀況,把生活水平降低到活著就好。

老實說,上輩子自己那麽討厭老爸不是沒有道理的。

嘆了口氣。

總之,在禪院甚爾故意把尾隨的人引到死胡同之後,伏黑惠也毫不隱瞞的正面走了出去,只不過滿肚子不滿和抱怨都沒有說出來,那家夥就在短暫的呆愣之後,瘋了一樣發出大笑。

甚爾收回了咒具,單手抱起了走過來的兒子,然後另一只手把低吼著撲向自己肩頭咒靈的黑犬掀翻。

“不行不行,這個東西可不能被你吃掉啊!”

甚爾心情意外的愉快看著黑犬,他把平時用作移動武器庫的咒靈從肩頭拿下來,等其縮成乒乓球大小之後,直接塞進嘴裏,舌頭和口腔挪動用力,讓其順著喉管掉落到胃袋裏。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這裏面可是我吃飯的家夥。”

……嗚哇,真的假的?吞進去了?

伏黑惠瞳孔地震。

不行,光是想想雞皮疙瘩就要起來了。

禪院甚爾揉了一把被震住了的兒子的翹發,帶著小家夥和兩條玉犬心情愉快的回了家。

盡管平時只有一個小孩子在,但整個家卻幹幹凈凈工工整整,一點也不亂。

玄關進門,客廳邊沿的櫃子上放著繪理的照片。

甚爾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丟掉,他一直覺得既然人已經不在了,留著照片除了徒添負面情緒以外,還能有什麽作用?只是惠無論如何都不肯,像是炸毛的小貓張牙舞爪的護著,一副他敢扔就和自己拼了的狠勁,他才勉強妥協,選擇眼不見心不煩。

……後來倒是習慣了。

甚至能夠在回來的時候在心裏小聲的說一句[我回來了,繪理],或者趁惠睡著的時候,站在照片前發呆。

心情意外的平靜。

這奇妙的心理變化連甚爾自己都摸不著頭腦,明明以為只會徒添負面情緒而已,到最後,反而開始慶幸自己兒子的“任性,”讓他們家還留下了一張繪理的照片。

原本從美滿徹底破碎的家庭,似乎因為某個小家夥的努力,再一次染上了名為溫馨的氣息。

“我回來了,媽媽。”

伏黑惠倒是沒有他不省心的老爸想那麽多,他在路過媽媽的照片時軟軟的輕聲說道。

他被甚爾放在了沙發上,兩條玉犬立即竄到小主人腳邊趴下,似乎因為清楚沒有危險,它們輕松的搖著尾巴,直到被伏黑惠摸了摸毛茸茸的腦袋,解除了術式,才重新化作黑影融入了地板。

“來談談吧,惠。”

甚爾聲音低啞的說道,綠色的眼睛緊緊盯著自己的兒子。

伏黑惠歪著頭看著他。

似乎是因為惠覺醒了術式的關系,盡管過去伏黑惠也表現的很成熟,但只有現在,甚爾才真真正正的把年幼的對方視為可交流溝通的對象。

術式,咒力——這些天生的資質,注定了在現在這個糟心的咒術界所能取得的地位的上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