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繪理媽媽去世沒多久就是伏黑惠兩歲生日,但因為先前的噩耗,這個生日沒有被人記起來,或者說記起來了也沒有心思慶祝,因此就這樣平緩無波的過去了。

禪院甚爾那家夥在繪理離開後徹底打回了原形,父子倆的生活從原本的美滿也一下子跌落到了只能勉強能維持的最低水平。

家裏亂七八糟的,甚爾也不再打掃,仿佛把這裏當做了避之不及的龍潭虎穴,成天帶著兒子惠留宿在各不相同、但唯一相似點就是有錢的女人家裏。

被迫跟著甚爾在陌生女人家裏寄宿的伏黑惠面無表情的開始了和墮落的人渣老爸鬥智鬥勇的日子。

最初的言語抵抗無效,數次之後的伏黑惠幹脆利落的離家出走了,小家夥板著臉嚴肅表示絕對不和甚爾那個小白臉一起留宿吃軟飯。

可惡,明明媽媽去世還沒多久,這家夥就變成這個樣子。

人渣,混賬,軟飯男,不檢點,等自己也去到那個世界以後,一定要和媽媽告狀。

離家出走的惠氣鼓鼓的走到警察局報道,被當做走失兒童照顧了起來,等發現兒子不見了的禪院甚爾接到警方的消息後慢吞吞找過來時,惠也看都不看他一眼,哼的一聲扭過頭移開視線。

這種事情在一個月內接連發生了四五次之後,連警察們都看不過眼了。

“爸爸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我不喜歡。”伏黑惠在警察詢問原因的時候,用柔軟稚嫩的聲線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

然後警察小姐姐臉黑了。

被問到媽媽在哪的時候,小臉還沒巴掌大的惠怏怏的垂下細長濃密的眼睫,如實回答了。

於是警察小姐炸了。

“我說你啊,我知道單親爸爸很辛苦,但既然生了孩子,就給我負起責任來!妻子去世沒多久居然就和別的女人廝混在一起,還忽視了孩子的情緒,甚至不止一次兩次!你腦子正常嗎!?小惠才兩歲多啊!萬一出事了怎麽辦!?哪怕交給親戚照顧也好啊!”

警察小姐滿臉寫著憤慨,“再有下次,我絕對要聯系小惠其他親屬,請求他們申請轉移你的監護權!”

這是警察小姐的氣話,雖然未必沒有可實施性,但操作難度不低,畢竟按照這個國家法律來說,親生父親建在的前提下,監護權不是那麽簡單能夠轉移的。

但被禪院家無視著長大,沒上過學的甚爾不了解普通人的法律。

被訓了一臉的禪院甚爾睜著死魚眼看著他家小孩:“……”

伏黑惠同樣面無表情的對視回去,兩雙相似的綠眼睛沉默的交錯在一起。

……臭小鬼,越長大越不可愛。

監護權轉移倒是無所謂,反正他也沒有當好父親的能力。

禪院甚爾在心裏這麽想,但是卻飛快的閉嘴了。

畢竟,如果說要聯系惠的親戚的話……從權勢這方面來看,他這邊的親戚是最有可能被找上門的,但那可是禪院家那個垃圾堆。

雖然本來就打算在惠覺醒術式之後把人交給禪院家,但……被迫轉移監護權的話,他可能就拿不到錢了。

而且看起來還很遜啊,白白把惠拱手讓人。

他的惠絕對能夠覺醒術式,不論術式的強度,就憑小小年紀展露的咒力的量來說,至少都值個七、八億,萬一覺醒的術式強度不錯,從那個垃圾堆敲出十個億也不成問題。

甚爾垂著眼慢吞吞的找理由,把心底那點真實想法扼殺,他毫無良心的想:反正都要交給禪院,拿錢和不拿錢,是人都知道該選哪個吧?

於是他妥協了,在那之後,甚爾就再也沒把惠放到陌生女人家裏,而是不情不願的回到了最初那個家住。

原來的家一片狼藉,自從繪理媽媽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收拾過。

禪院甚爾把拎著的兒子放下,自己撓著頭癱坐在沙發上,長手長腳伸開,心情有點暴躁,惠卻認認真真的踮起腳開了燈,環視一周,開始打掃衛生。

他先去浴室把籃子拖出來,把地上亂七八糟的其中衣服布料全部裝進去,然後拖回生活陽台,又找了個矮腳凳,踩上去,把衣服一堆一堆的丟進洗衣機,倒了一點洗滌劑之後,按了水位和開關,蓋上了洗衣機蓋。

然後不停歇的拿起對他來說太高的掃把,像只小蜜蜂一樣把家裏地板仔仔細細的掃了一遍。

而他爸卻一動不動的癱在沙發上。

禪院惠,兩歲半,被迫承擔起這個年紀不該承擔的重任。

累死累活的忙完,惠終於開始動最重要的部分——

他在客廳清理出了一個矮櫃,用布把灰塵抹幹凈,然後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小挎包裏拿出他保住的唯一一個相框。

相框裏面是繪理媽媽的照片。

禪院甚爾那個家夥把繪理媽媽的東西全部清理掉了,衣服、化妝品、包包、連過去一家三口的照片也燒了個幹幹凈凈,幹脆利落的讓惠難以置信——怪不得他上一世從來沒有得到過絲毫關於親生母親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