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醍醐景光派人包圍了板門,上百名由醍醐景光親自帶領的士兵們將板門圍成了圈，堵住了所有的出路，而他本人則一身華貴的服飾騎在高頭大馬上,而多寶丸則跟在醍醐景光身後，面露復雜的注視著相擁在一起的兩人。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站在對立面的兩顆彗星托著長長的尾翼,終於碰撞在一起。

傳說中的‘掃把星’只有在斬斷身後的一長串燃燒的尾綴,才能脫離‘怪異之星’,真正的邁入繁星之中。

在場的所有人終將成為最後因果的見證者。

“作祟的魔鬼喲。”醍醐景光冷漠的看著百鬼丸新長出來的腿，仿佛那不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而是百鬼丸從他的江河上生生撕扯下來的安康：“你為什麽還要活著呢？”

狗卷棘聞言眉頭皺起,他斜跨一步擋在百鬼丸身前,張開手臂,牢牢護住了百鬼丸。

而醍醐景光僅分給狗卷棘一個不以為然的余光,其余的注意力仍舊在百鬼丸身上，他的視線仿佛能穿透狗卷棘瘦削的身子。

部下不由得跟著醍醐景光的視線看向兩人,卻發現這只是兩個瘦弱的少年，臉上紛紛露出困惑，又迫於醍醐景光的威嚴不敢出聲詢問，只能默默將火把舉得高了些。

在火把橙紅的光暈之下，被包圍在最中心的兩人顯得更加脆弱不堪。

有些家中尚有妻子的武士紛紛不忍的轉開視線。

他們都知道這一次前來的目的——圍殺著兩個少年。

他們不明白為什麽國主大人要花費這麽大的人力物力，來圍堵這兩個看上去很平常的少年，或許是家族秘辛也說不定。

部下將視線投向身邊，火光下多寶丸朦朧的側臉。

這不看還好，在跳動的火光之下，部下一眼看過去，驚愕的發現多寶丸殿下的側臉竟然與包圍圈中的那個少年驚人的相似！

“大哥。”一直沉默的多寶丸終於出聲,也驗證了部下的猜測：“我叫多寶丸，是你的弟弟。”

狗卷棘驚愕的瞪大雙眼，原本因為警惕而顯得淩厲的氣勢在這時緩下，讓原本兇巴巴的面孔柔和了下來，百鬼丸也驚愕的從狗卷棘身後探出頭，向多寶丸‘看’去，對方的靈魂波動很大，但閃爍的火光的確與自己格外相似。

所以，是弟弟嗎？

百鬼丸心裏一時五味雜全，他記起前日還順手救了這個人一命，原來是救了自己的弟弟啊。

太好了，當時選擇救下了他。

百鬼丸臉上露出微笑，他走出狗卷棘的保護圈，被牽著手腕，乖巧的學著曾經在路邊聽到數次的語氣，對著多寶丸輕輕呼喚：“弟弟。”

狗卷棘緊繃的身子放松了些，他感覺到百鬼丸與自己肌膚相貼部分的肌肉在輕微顫抖著，如果百鬼丸的手長出來，那牽著他的掌心也一定都是汗水。

畢竟是血緣的親人啊。

“哥哥。”多寶丸操縱著身下的馬，走出了包圍圈，與百鬼丸之間再無其余人的阻礙：“父親對你做的一切，我不認為他是正確的。”

百鬼丸默默的‘看著’他，狗卷棘卻猛地握緊百鬼丸的手腕。

做了什麽？

狗卷棘不可思議的看向百鬼丸，沒有在他的臉上讀出多余的情緒，仿佛冰雕的側臉沒有因為多寶丸的話語露出絲毫的破綻，一無所獲的狗卷棘不得已將視線投放到最前方的多寶丸身上，握著百鬼丸的手臂微微顫抖著，他已經聯想出一個猜測，但是並不願相信。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會對親子做出這種事情嗎？

虎毒尚且不食子，況且一個一國之主呢。

狗卷棘深呼一口氣，與百鬼丸一起注視著多寶丸，等待他接下來的未盡之語。

多寶丸身下的馬似乎也感覺到逐漸緊繃的氣氛，載著多寶丸不安的踏著步，多寶丸那張與百鬼丸有幾分像是的面孔在狗卷棘的眼裏突然變得扭曲起來，形如惡鬼：“把自己即將出生的孩子獻祭給魔神，以祈求國家的繁榮的這種事……”

狗卷棘感覺有塊巨石壓在胸口上，將他肺裏的所有空氣都擠出，耳中嗡鳴，眼前閃爍著黑點，只有多寶丸的臉還在旋轉，只有多寶丸的聲音依舊執拗的灌進他的耳朵。

什麽啊，什麽吧未出生的孩子獻祭給魔神……

那個孩子是誰？

百鬼丸嗎？

為什麽？

為什麽要把百鬼丸獻祭給魔神？

百鬼丸做錯什麽了嗎？

百鬼丸的臉上毫無表情，他靜默的‘注視’著多寶丸的臉，卻只能看見與自己靈魂火光格外相似的火焰炙熱的燃燒。

“毫無價值。”百鬼丸冷漠的開口，狗卷棘猛地回頭，不可思議的看向百鬼丸冷若冰霜的側臉，喉頭動了動，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被多寶丸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

“沒錯，做出將百鬼丸身體獻祭這件事情的是我的父親，醍醐景光！”多寶丸的身後爆發出細碎的討論聲，很顯然這句話不僅僅給狗卷棘帶來了極大的沖擊，跟隨他們的部下也沒有料到事情的真相會是如此，多寶丸卻繼續：“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