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頁)

是他所有擁抱在懷裏的奢望,甚至在吻上惦記已久的柔軟時,還能感受到對方來不及吞咽的咽嗚,在悱惻間盡是從沒聽過的呢喃軟糯。

唇齒中藏著平日裏所有壓抑到極限的渴望,真實到不願意清醒。

甚至在睜眼後,看見枕邊人安靜的睡顏時,有那麽一瞬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可如果……

夢見這些光怪陸離的,不止是他一個人呢?

為什麽剛剛趕到的傅均城會覺得吳靳的酒有問題。

為什麽自己跟傅均城提及夢裏的那場大火時,會被對方倉惶打斷。

他曾認真問過傅均城一回,夢裏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對方好不容易才回答他。

他甚至記得傅均城半垂著眸光,糾結思考的模樣,好看的眉心隆重地蹙緊,猶豫了很久才開口。

他清清楚楚記得對方說過的每一個字——

“是真是假有什麽重要呢?”

“你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過去了……全部都會好起來的。”

“我保證。”

如果傅均城也做著類似的夢,那他夢見的會是什麽?

徐曜洲想,是跟吳靳的愛恨糾纏,還是與謝琛等人,其他的人和事……

又或者,有沒有夢見他?

夢見他的情不自禁。

夢見他無法控制的占有欲。

夢見某個拂曉時分的唇齒相依……

以及某間充斥著烈焰火舌的窒息房間,於危在旦夕間緊緊拉住他的手,與他相依為命。

可為什麽不喜歡呢?

為什麽不要他?

這些問題在某些猜測得到驗證後,就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裏。

他得不到答案,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念想。

他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在昨晚吻過、抱過那個人後,感受到的溫度炙熱,就如同食髓知味,不能自已地想要得到更多。

但他不想嚇到那個人,不想被那個人討厭。

不然的話,他又跟吳靳有什麽區別呢?

或許是最近想得太多,零零碎碎的,徐曜洲十分難得地夢見了兒時的瑣事。

說是瑣事,只是因為那些記憶於他而言,並不太重要。

久到他都差點忘了。

從記事起,他便生活在某個地處偏僻的福利院,他甚至不記得那個福利院的名字。

說是衣食無憂倒也沒錯,但到底有些牽強,或許是實在太偏僻了,有食吃、有衣穿已經是萬幸,況且福利院裏的孩子多,總有被偏愛的。

一開始,他仗著好看的皮囊,時常能得到院裏老師的格外關注,聽到的漂亮話也多一點。但也僅次於剛開始而已。

小孩子的嫉妒心總是來得簡單且直白,偏偏他也是個不服輸的主,為了被弄臟的衣服,為了遺失的一顆糖,也能跟人家打個頭破血流。

可他學不會低頭。

每每到最後,挨訓的總會變成他一個人。

那年突然有人說要將他領走時,他聽出了老師的欲言又止:“這孩子性子倔,不太好管,恐怕……”

後面他沒聽了,轉頭就跑。

無外乎是批評他頑劣不堪的一些話,他聽得多了。

這天前夜裏他剛剛從福利院裏獨自溜出去,直到早上才悄悄跑回來,結果被人偷光了藏在枕頭下的糖,還一狀告到了院長那兒。

他挨了訓,轉眼又和搶自己糖吃的那個人打了一架。

所以當那個男人被老師領著,在後院沙子地角落找到他,堅持要把他帶走時,說不意外那是假的。

對方說:“只要你聽話,以後就吃得飽、穿得暖,喜歡的糖也有的是。”

只要你聽話。

……

那段記憶模糊到近乎蒼白,在日復一日中逐漸遺忘。

所有人都道他一塵不緇,清雋矜貴,那段過往被掩蓋上無數華麗金邊,裹著漂亮的謊言。

直到後來他有意無意間打聽,發現那個承載著他所有狼狽的地方,早在時間的洪流裏消失,自他離開後不久就已經不在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這些了。

為了一顆糖跟人扭打在一起,在泥地裏打滾,就連從頭頂傳來的生氣責罵也是久違。

可是這個夢裏,好像又有哪裏是不一樣的。

也是同樣一個夏日,驕陽似火,午後炙熱的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蟬鳴隨著難掩的熱浪一陣又一陣。

等來的卻不是記憶中西裝革履的那個男人——

他鼻青臉腫地站在樹下,沒能從那夥人手上搶回那一顆糖。

其實也沒有那麽喜歡吃糖。

只是不服氣罷了。

突然有人靠近。

他擡眼便對上熠熠生輝的一雙笑眼,像他昨晚偷跑出去時,山後那條明凈河流裏的皎潔彎月,蕩著粼粼波光如淌了滿地的星。

少年比他高了大半個腦袋,似笑非笑望著他,在開口的同時,嘴角的那點笑意逐漸爬上精致的眼角眉梢間:“剛才在教室裏看見你,他們都說我跟你長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