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瞬間忽然被拉得老長。

傅均城甚至能感受到徐曜洲的發絲輕輕搔過他脖頸和下顎的敏感肌膚,在斂聲屏息間,那點觸碰被無限放大,通過每一寸毛孔傳遍所有神經末梢,鉆心的癢。

傅均城下意識擡手,想撓一撓。

可又怕把身前人驚醒。

所以他只好僵著身子,偏頭試探性地壓低嗓音喚了一句:“徐曜洲?”

但徐曜洲沒吭聲,只用腦袋蹭了蹭他的頸窩。

像是在回應,又似乎只是睡夢中無意識的舉動。

傅均城:“……”

就……還能怎麽著?

總不能狠狠一拍徐曜洲的腦袋,把人給打起來吧?

畢竟倘若換做別人,傅均城早一巴掌拍過去了。

可到了徐曜洲這裏,他又無法抑制地心疼,尤其是徐曜洲這副瞧起來不太舒服的模樣,可憐兮兮的,都是因為他。

傅均城只想讓徐曜洲多休息一會兒。

周圍靜下來。

傅均城整晚沒睡,在這場無聲沉寂中,困意來得突然且洶湧,他重重栽了幾下腦袋,眼皮子止不住地打架,最後索性換了個較為舒服的姿勢,把臉貼在徐曜洲的頭頂。

時間一分一秒流淌,縹緲無蹤,空氣也靜得如同凝滯一般。

連彼此的鼻息也漸漸變得輕而緩。

傅均城闔著眼,良久後,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麽,喉間突然發出小聲呢喃,俊秀的眉心也跟著一起蹙緊。

徐曜洲忽然慢慢睜開眼。

乍眼一看像是因為淺眠,被傅均城這一丁點微小動靜給吵醒,可擡眼的刹那,漆黑的眸裏卻含著一絲湛亮的光,任誰看了都清楚這壓根就不是一個剛剛才睡醒的人。

徐曜洲的手虛搭在傅均城的腰間,確定對方睡熟了,才輕輕喊了句:“哥哥?”

傅均城沒應,手卻胡亂抱過來。

徐曜洲原本是不太喜歡傅均城這個習慣的。但不得不承認,此刻陪在傅均城身邊的人換成了他,徐曜洲卻是極其受用的。

他一直沒擡頭,勾著腦袋繼續枕在傅均城的頸間,依稀聞到傅均城身上清爽柔和的味道。

混著沐浴液的香氣,說不清、道不明。

很幹凈,但又似從那些綿長記憶深處好不容易尋到的絲絲裊裊蹤跡,藏著似有若無不能自已的偏愛影子,所以無比執拗地想在這個懷抱中多停留一會兒。

想要獨占,想要霸占。

想要這個人的眼睛裏,只看得到自己。

夢裏的他就是這麽想的。

而現在也一樣。

-

傅均城渾渾噩噩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記得最後一秒,自己似乎靠在了徐曜洲的身上。

現在他在哪裏?

是還沒睡醒嗎?

傅均城只覺得眼前漆黑一片,他什麽也看不見,四周靜得嚇人,唯有偶爾響起的“滴答”水聲,一下一下,又輕又緩落在地上,卻像一擊重錘直接敲在他的心房上。

傅均城聽見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快得就要喘不過氣來!

他有些害怕。

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

啪!

眼前猛地裂開一絲光亮。

那道光照在他的臉上,刺得他不得不眯起了眼,朦朧中隱約看見那道刺眼的裂縫漸大——

有只手順著縫隙伸進來,寬大的掌心毫不留情拽住了他的手腕!

傅均城腕部火辣辣的疼,無法控制地倒抽了口涼氣,掙紮間直接被人拎起,從那片漆黑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給拖了出去。

他這才發現自己一直躲在只有半個人高的櫃子裏。

櫃子外面,是一片狼藉的臥室,地板上還有未收拾的玻璃碎片,櫃子上也倒了水,不清楚是什麽液體,只見水滴順著櫃門往下淌,一直延伸到床腳的羊毛地毯邊,洇濕了一大塊。

一切不過眨眼間而已。

傅均城錯愕睜大眼,強烈的危機感讓他條件反射地朝後探出手,手指攥緊了櫃門。

他的指甲不長,卻在蠻力下抓出幾道長長的痕跡,就算摳進血肉裏也不在乎。

心裏只剩下一個聲音。

不能被他抓到。

被他抓到就完了。

耳畔恰時響起一個聲音,好整以暇地像是在逗弄自己心愛的寵物。

“你怎麽不乖呢?”男人輕笑了一聲,一直用力向外拉扯的動作稍頓。

傅均城猝不及防,後背直沖沖撞上櫃門,隨後緊貼著櫃門滑坐在地上,胸口因為深深喘氣的緣故起伏得厲害。

眼底是對方直挺整潔的西褲和擦得十分幹凈的皮鞋,最終在他的腳邊停下。

隨即男人蹲下身,右手未把他松開,左手微擡,拇指與食指分開,猛地捏緊了他的下頷,迫使他不得不擡起頭來。

傅均城就是在這時看清楚吳靳那張臉的。

可是他什麽都做不了,全身抑制不住地顫抖,連攀緊櫃門的那只手也不斷收緊,好像只有抓住什麽才能獲得那微乎其微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