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果徐曜洲問起,他應該怎樣跟徐曜洲解釋?

要不然賣個慘,把錯都推到吳靳跟胡鋒身上去?

不是,本來就是吳靳跟胡鋒的錯,憑什麽他要用“推”這個字眼?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傅均城的腦內已經飛速運轉了好幾圈。

結果徐曜洲望著他,似是愣住了幾秒,這才慢慢朝他走來,挨著他坐下。

只見徐曜洲擡手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能完全清醒,說話的聲音又輕又緩,小聲問:“哥哥什麽時候醒的?”

傅均城之前光顧著緊張,沒在意那麽多細節,如今徐曜洲就在跟前,一副睡意朦朧的模樣,像是下一刻就能重新睡著,更加不疑有他,傅均城張口就胡謅:“剛醒。”

徐曜洲點頭附和:“我也是。”

傅均城突然就松了口氣。

眼見著徐曜洲眼尾泛著淺淡的紅,像是困到不行,便又多問了一句:“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徐曜洲本來就為了接他熬了夜,如今這大早上的,算起來也沒睡幾個小時。

而且過幾天徐曜洲就得進組了。

劇組裏的生活通常都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玩,有時候為了一場夜戲還得通宵,傅均城知道其中的苦,所以更加操心徐曜洲。

一邊說著,傅均城還往旁邊挪了挪,給徐曜洲空出大片位置,省得擠著他。

徐曜洲沒擡頭,只是目光掃過二人中間那小段間隙的時候略微皺了皺眉,然後困倦回答:“睡不著。”

傅均城:“嗯?”

徐曜洲說:“傷口有些疼。”

傅均城聞言趕忙湊近了腦袋,視線也隨之落在徐曜洲脖頸處的傷痕上。

比起前兩天來說已經好了很多,破皮的地方也落了不算明顯的痂。

但即使如此,傅均城還是蹙緊眉心。

他下意識想上手去碰,但指尖落在虛空的一個點時,突然想起徐曜洲的潔癖,又倉促收了手,隨意擱在身側。

“上了藥嗎?”傅均城久久沒移眼,“可千萬不能留疤。”

“哥哥難道還嫌棄我嗎?”徐曜洲似真似假出聲,語氣打趣,卻因為像是沒睡醒而略顯沙啞的嗓音,散散懶懶,聽起來還多了幾分較真的意味。

這樣的徐曜洲實在是少見。

傅均城被逗樂,多看了徐曜洲好幾眼才開口:“你是不是傻?”

徐曜洲這才擡頭,迎上傅均城的那雙笑眼,但沒吭聲。

他額前的一小縷碎發垂下來,恰好微微擋了眼,遮去一瞬而過的湛亮眼光,半點沒有困乏的影子。

傅均城轉眼就站起身,頭也不回問:“你的藥放在哪?”

徐曜洲眸色幽深,注視著傅均城的背影,沒答。

一直沒等到徐曜洲回應,傅均城狐疑回頭。

視線中,徐曜洲很是端正地坐在沙發上,歪了歪腦袋仰頭看他:“哥哥是要幫我上藥嗎?”

傅均城愣了一下,對上徐曜洲黑亮的眼。

本來沒這個打算。

但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傅均城的沉默算是一種默認。

徐曜洲認真道:“在我房間的床頭櫃上。”

-

徐曜洲臥室的床頭櫃上除了外用藥膏外,還有幾粒感冒藥。

這讓傅均城折返後不免打量了徐曜洲少頃,瞧著徐曜洲精神不振的模樣,斟酌幾番,越看越像:“你最近感冒了嗎?”

徐曜洲的視線隨著傅均城而移動,聞言悶聲道:“有一點。”

這一聽,嗓子好像比剛才更啞了。

傅均城都懵了。

昨天晚上不還好好的?

難道是因為大晚上出門去接他著了涼?

徐曜洲那雙桃花眼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傅均城的臉,眼睜睜看著傅均城的神色由錯愕轉為擔心,連眉頭都隆重地皺緊。

“我沒事的,”徐曜洲忽然笑起來,“哥哥你別緊張。”

“你過幾天都要進組了,怎麽這時候感冒。”

一邊說著,傅均城心裏更是愧疚,於是在走到徐曜洲身邊時,直接將掌心貼在了徐曜洲的額上,試著去探他的體溫。

徐曜洲沒躲,任由他擺弄,額前稍顯淩亂的碎發拂過他的手背。

好像還好?

沒有發燒。

察覺到掌心下的溫涼,傅均城這才放心,擡眸的瞬間,卻發覺徐曜洲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看。

對方因為困倦而泛著薄紅的眼尾微微上揚,漆黑的瞳仁不知不覺間多了少許細碎的笑意。

這人居然還有心情笑?

傅均城收手:“你笑什麽?”

“沒什麽,”徐曜洲輕飄飄說,“看哥哥你長得好看。”

要是換做其他人說這句話,或許會顯得輕佻,可從徐曜洲嘴裏講出來,就顯得純粹而真摯。

就好像真是他仔仔細細瞧過極久,才不由自主發出的感嘆。

傅均城心頭無端跳動了一下。

他愣怔片刻,下意識繃緊臉,連唇也緊緊抿成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