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疏離

江與眠聽到了動靜, 原以為裴溟去而復返是還要做什麽,渾身都僵硬了。

誰知裴溟只是在房裏收拾,不曾靠近過軟塌。

即便如此, 他還是無法在房裏有另一個人的情況下放松,更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等到裴溟收拾完後,擡眸朝軟塌上看去,江與眠背對著他一動不動。

他原本想說些什麽,但沒辦法開口, 最後沉默著離開了。

*

兩天後。

裴溟從靈藥峰回來,他輕輕叩響江與眠房門,說道:“師尊, 我來解契。”

這兩天江與眠沒有出房門一步,也不想見到他,他識趣的沒有在跟前亂晃。

半晌才聽到裏面低低嗯了一聲。

他推門而入,就看到江與眠垂眸坐在桌前喝茶, 和往日沒什麽不同,除了沒有看向他以外。

“師尊,這是清靈培神丹。”裴溟把一個青色玉瓶放在桌上。

“嗯。”江與眠淡淡的, 比以前話更少了。

裴溟自知理虧, 也不敢多說話惹來江與眠不悅, 擡手掐訣開始解生死契。

那天為了讓江與眠停下自殘一樣的行為,他不得不這樣做, 這是最快的辦法。

江與眠對他毫不設防,所以當時生死契輕而易舉就結成了。

兩刻鐘後,江與眠感到神魂和身體都一輕,血咒解開了。

“師尊。”裴溟聲音很低,小心看著他的神色。

江與眠沒有回應, 坐在那裏喝茶,假裝什麽都沒聽到。

“師尊眼睛如何了?”裴溟不甘心,況且他也得知道江與眠的身體怎麽樣了。

“無礙。”江與眠微垂了眼捷。

他眼裏的灰霧分明還沒散去,裴溟眉頭緊鎖,說道:“師尊有什麽難處可以跟我說。”

良久,江與眠才開口:“不用,再過幾日心魔瘴氣除盡就恢復了。”

心魔。

裴溟想起進入江與眠識海中看到的景象,他早就有疑惑,為何江與眠會在心魔裏看到前世他所建的攬仙台。

不是沒想過江與眠也是重生的,可如果真是這樣,以他在攬仙台對江與眠做過的那些事,就算江與眠不殺了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還能坐下來跟他說話。

“師尊在心魔裏發生了什麽?”他斟酌著問道,盡量讓語氣平緩。

江與眠沉默了很久,久到裴溟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沒什麽,不過是魔障幻境而已。”江與眠聲音聽不出情緒是好是壞,淡淡的,沒多少交談的興致。

“師尊沒事就好。”裴溟訥訥說道。

他很少有這樣局促的時候,那天親上去的時候不曾想過後果,只憑著心意就做了,現在江與眠對他如此疏離,這才後知後覺害怕起來。

上輩子在攬仙台的時候他早已和江與眠沒有師徒名分了,但眼下不同。

若江與眠真不留情面了,和他斷了師徒關系怎麽辦。

“師尊,我……”裴溟擡眸看向他,眼神裏全是忐忑。

江與眠一聽語氣就知他要說那天發生的事,哪裏肯聽下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要閉關療傷,你先出去。”

裴溟張了張嘴,最後挫敗地抓了抓頭發,啞聲開口:“是,師尊。”

*

又下起一場雪,裴溟從弟子堂回來已經是深夜了。

他在江與眠門前站了許久,最後又像每一天一樣悶頭回房,連話都不敢說一句。

師尊閉關半個月了,直到現在都沒有出關的跡象,好在氣息平穩,應該沒有事。

裴洺被喊進房裏看修行進度,小孩子是最會看眼色的,之前挨訓斥的時候還有江與眠能擋一擋,現在裴洺就學會了收斂無法無天的性子。

況且他也察覺出不對勁,還問過裴溟是不是出事了,不然怎麽每天都要在師尊門前徘徊一會兒。

裴溟哪裏會跟他一個小孩說實話,只讓他不要多想。

弟弟這幾天安分了不少,讓裴溟覺得輕松了些,很快就讓裴洺去後院借月色修煉了,而他自己在原地坐了許久。

他有過很多猜測,關於江與眠的。

攬仙台的出現始終都讓他不安,他帶著前世記憶重生,所以記得攬仙台,江與眠又是怎麽回事?

他想過江與眠也是重生,或者是那天恢復了前世的記憶,才有了心魔中的攬仙台。

可要真是這樣的話,憑他在攬仙台對江與眠做的那些淫ll褻之事,以江與眠容易羞惱的性子,就算不會真的跟他動手,也要背對著他好幾天不說話,一個人默默生悶氣。

但江與眠沒有,還能壓著性子跟他說幾句,也盡量在平靜。

前世有些事裴溟做得太過,所以幾乎毫不懷疑,只要江與眠記得,一定會有所反應,露出些端倪來。

種種猜測浮現,但都無法確認,讓他心煩意亂起來。

而另一邊房裏,本該打坐修行的江與眠緩緩睜開眼睛。

他眼裏灰霧已然散了大半,能看清附近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