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記得很清很清,從未忘……

面前的虛影沒有實體, 江與眠看著自己的手穿過了小“裴溟”肩膀。

和小時候的裴溟實在是太像了,所以就算知道這個小孩應該被劃到鬼魂一說之中,江與眠也無法產生任何懼怕的情緒。

小孩在他緩緩收回手後, 如同模仿一般,也朝他伸出手。

那只小小的手掌是透明的,無法觸摸到他。

哪怕沒有任何言語,江與眠從小孩的神情中看出了失落。

“裴溟”看向小床,法衣底下就是屍體, 他的屍體。

江與眠心中不忍,他張了張嘴,卻什麽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又閉了嘴,頭一次覺得自己沒用,連話都不會說。

他往床頭那邊挪了挪,試圖擋住小孩的眼神。

這一動作讓裴洺被轉移了注意力, 朝他看了過來。

“你叫什麽名字?”江與眠思索一會兒後謹慎問道,面對虛影魂魄,連聲音都不敢大了, 生怕嚇散了對方。

書架上的毛筆飛進裴洺手中, 他蹲在地上書寫, 毛筆未蘸墨汁,在地面顯出透明的字跡來。

小小一團身影蹲在自己面前, 越發顯出他死時的年幼,看得江與眠心裏頭像是堵了大石塊,喘不過氣來。

他同樣蹲了下去,看清那兩個字後心裏頭越發不是滋味。

裴洺。

裴溟。

長得一模一樣,連名字讀音都一樣, 雖然江與眠不明白裴家父母為什麽要這樣取名字,但也確定了,這兩人一定是兄弟,否則再沒有其他解釋了。

他看向裴洺,輕聲問道:“你是哥哥還是弟弟?”

裴洺身影似乎虛化了一點,但不仔細辨就很難發現,他又低頭在地上寫了個“弟”字。

江與眠再次哽住,比裴溟還小的孩子。

裴家當初到底惹了什麽人他不知道,更不知道裴家是否像暗地裏一些傳聞那樣,面上良善,實則作惡多端。

因為對裴溟小可憐先入為主的原因,因為一切傳聞都只是傳聞,沒有任何佐證,讓他對這兩兄弟不免有些偏心。

他抿了抿唇,忽然發現裴洺臉色蒼白起來,連身影都淡了幾分。

“你怎麽了?”他有些緊張,蹲在地上皺眉思索,自己是不是可以做點什麽。

肉眼可見的,裴洺臉色慘白慘白,被燭火一映,登時就變得鬼氣森森,才真正顯出點鬼魂該有的樣子。

密室裏的溫度更低了。

裴洺無法說話,他扔了手中的筆,直勾勾看向江與眠。

如果有膽小的人在場,定會被他這種眼神嚇到。

所幸江與眠因為太熟悉他的長相,除了覺得怪異陰森以外再沒有其他情緒。

江與眠等著他的回答,沒有亂動,就看見裴洺站起身,透明的手朝他伸過來,直接沒入了他心臟處。

*

裴溟在萬蛛洞前堵到了崔道遲。

赤烏劍發出璀璨的金紅光芒,讓吃足了苦頭的螯蛛不敢再輕易進攻,連蛛王都謹慎起來,鉆進錯綜復雜的洞穴之中,很快就不見了蹤影,難以探查。

崔道遲離出口不過十幾步之遙,此時要是沒有裴溟堵在那裏,他早已逃脫了。

“裴師侄,你這是何意?”他沉聲問道,狹長眼睛微眯,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

裴溟目光從赤烏劍轉到他臉上,懶洋洋開口:“沒什麽意思,好心過來看看崔仙師還活著沒。”

崔道遲神色冷了下來,他被困在蜘蛛洞裏,雖說傷及不到性命,但也被眾多螯蛛弄得不堪其擾,煩惱至極,本就有一股火氣憋著。

赤烏劍是為烈性寶劍,他作為主人平時偽裝成和善的模樣,實際上脾氣還真不怎麽樣。

無論是鄭淮南的記憶,還是自己前世的記憶,崔道遲都和幕後那幫人關系匪淺。

而就算不提這些,只說今日看到裴洺棺木被扔進黑水潭中這一件事,裴溟也不會放過他。

玉盤一現,藏身於洞穴之中的蛛王被印記驅使,無數螯蛛隨它出動,鋪天蓋地朝崔道遲襲去。

裴溟背上背著破昏劍,手中握緊了自己的劍隨流,閃身出現在萬蛛洞內。

兩劍相撞,赤烏明顯更勝一籌。

隨流劍被砍出豁口,裴溟也被震得手臂發麻,他肩上傷勢越重了,衣服上的血跡範圍變大。

崔道遲想趁機再攻,卻被從後方襲來的螯蛛絆住了手腳。

裴溟得以後退,他看了眼劍上的豁口,心想回頭要是師尊發現了,該如何解釋才好。

借口還沒想好,崔道遲就擺脫了螯蛛的一波糾纏,唯一的出口在裴溟這邊,他不得不從這裏突破,心中越發煩躁。

在裴溟和蛛王的前後夾擊下,他靈力損耗不少,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崔道遲捏碎了一枚引靈符,周身靈氣迅速聚集,朝手中赤烏劍湧去,頃刻間就爆發出一陣金紅光芒。

這老賊,果然沒那麽簡單。

裴溟當即就飛出萬蛛洞,蛛王感知到危險,也急急朝深處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