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老煙

隔著玻璃,站在外面喝冷風的小熊當然聽不見,此時此刻崇神的女朋友小姐姐掛在他的身上,用最親密的姿勢討論著最致命的話題——

“和她站在外面說什麽?”

“讓她上課就好好上課,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我看見她塞了個東西給你。”

“糖。”

“東西呢?”

“放外面了。”

“怎麽不扔垃圾桶啊?是扶過小姐姐的腰那只手斷了擡不起來嗎?”

“因為沒禮貌,擱這跟我玩快問快答?”

男人微微側著臉,說話時候說出來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面頰。

他剛從室外回來,身上令人熟悉的味道還夾雜著冰雪氣息,雪服上面涼嗖嗖的,她抱著他的脖子伸頭過去親了他唇角一口,一雙杏狀眼亮晶晶地望著他。

單崇把她放下了,在他彎腰重新拎起雪板時,小姑娘迅速蹭過來,一只手拎自己的板,另只手抱著他的另外那邊胳膊,他低頭掃了她一眼:“偷看我給別人上課?”

“我就是路過。”

他要把手抽回去,她立刻抱得很緊,笑眯眯地補充了句,“下午那條路過公園的高級道雪多爛你知道不,再過去還有好長一條平路,我要不是特意路過瘋了才走那邊?”

人們都說,山頂雪場的老板其實更疼愛雙板。

因為在山頂雪場,有兩條人流量最密集的雪道,而這兩條雪道與主幹道的相連處,都由很長一段平攤初級道鏈接——

最長的那段平路初級道長達一公裏左右,這初級道一馬平川基本可以算是一點兒坡度都沒有,雙板隨隨便便就過去了……單板的只能一鼓作氣放速過去,要是半路摔了或者停下來了,那就是世界末日來臨,只能毫無尊嚴地摘板用兩條腿走過去。

下午人多的雪道雪又很爛。

通常到了這時候,滑單板的人們都散落在雪場其他地方,沒事幹還真不愛往那兩條雪道湊熱鬧。

單崇想了想,覺得她說道理。

“哦,路過。然後看我扶了人一把腰就記恨上了?”男人輕描淡寫的語氣,“我要是不拉著她,她摔廢了不得找我賠錢麽?”

“嗯,我知道啊。”她掛在他胳膊上,一邊往前走,頭也不擡道,“所以我當時沒沖進去叉著腰問你們在幹什麽,我就是想聽你自己從嘴巴裏說出來,怎麽了?”

“不說出來就是有貓膩?”

“不是,”衛枝翹了翹唇角,“是說出來我聽著高興,練活那麽累,不出活又那麽苦,找點樂子還不行麽?”

“……”男人沉默了三秒,抓住了重點,“又沒出活?”

“什麽‘又‘,注意你的用詞……老煙說的,要是十天半個月就隨便貼地大回轉優雅摸雪,那他過去的好幾年都在幹什麽。”

“渣男說的話也能信?”

“能啊,”衛枝說,“這麽好聽的安慰我幹什麽不信,信一下也不會少塊肉。”

“我沒安慰過你嗎?”

“安慰過,”衛枝說,“‘又沒出活‘,暗示我不出活才是常態,有什麽好值得拿出來說,這個算嗎?”

“……”

男人低哂,好脾氣地擡手掐了把她的臉。

此時,兩人正好經過滑雪學校,滑雪學校的門開了,從裏面走出來個小山似的身影,那人一擡頭看著迎面走來的兩人,都戴著口罩呢他也是一眼認出來了,“喲”地一聲樂了,喊了聲“山有木選手”。

單崇掀了掀眼皮子,一看,來人正是幾個月前那個神奇的下午,把他從睡夢中拍醒,告訴他外面站了倆沒人要的小可憐萌新,讓他大發慈悲出去敷衍一下的雙板熊型教練。

“山有木選手,”熊型教練說,“現在的年輕人流行用這種梗當馬甲,然後強行官宣自己是個妻管嚴順便整得人盡皆知?”

“我這人盡皆知也不是隨便哪個年輕人就能把它流行起來的,”男人面不改色,一把捏著“木有枝”的“枝”,把她的臉掰過去,“叫人。”

“……”衛枝認真想了想,“哥。”

單崇松開她,又有點兒不樂意了:“你怎麽管誰都叫哥?”

“叫哥不行難道叫叔啊?合適嗎?老子才三十出頭還是能當人哥哥的——說起來我好像還是你們倆在一起的牽線人,”雙板熊型教練說,“別說叫聲哥了,這麽久了,來個人給我磕頭也不過分吧?”

“昂,”單崇眼睛都不眨地說,“結婚請你坐頭桌,你想上去主持我也沒意見。”

“……”

習慣了單崇講話刻薄。

雙板熊型教練轉向衛枝,上下打量了一番,嘆息,“你說說緣分這種事,是不是來了擋都擋不住啊?想當初你還是個小烏龜都沒背的萌新呢,趴在滑雪學校門口一臉天真要找單板教練,我去找崇哥,這人那個不情不願——”

“當時我在午覺,起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