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上哪去(第2/3頁)

衛枝轉頭看了眼,光舉著話筒,圍著單崇的記者四五個。

原本她都想走了,這會兒有點擔憂,硬生生地停下腳步,靠了過去。

便聽見一個網站的體育板塊記者拿著話筒問男人:【崇神,能不能說說現在國內單板滑雪的前景?】

單崇原本也是屁股都擡起來準備走了,現在被強勢圍著,不得不又坐了回去。

“單板沒雙板那麽樂觀,女子和男子情況差不多……平行大回轉還行,位列前茅吧,但是比起老牌強國還差點意思;U型槽這項咱們也練的不錯,人才輩出,如果選手發揮穩定,拿牌子應該是能拿,什麽名次說不準,希望大家不要強求:大跳台,那邊就一個戴鐸——”

男人還挺有禮貌,把能想起來的各個項目說了一遍,談到大跳台,反而只談了戴鐸,“上限很高,下限也很低的選手,好的話你讓他拿個獎牌也有可能,不好的話早早入圍賽就淘汰……”

【說到淘汰,崇神,你曾經兩次參加冬奧。】

男人的頭往采訪者那邊轉了轉,從他的臉上也不是很看得出記者的提問讓他有了什麽特殊情緒,他就安靜地望著他。

被那平靜目光望著,那記者有點兒緊張才把問題問完:【兩次冬奧都折戟沉沙的情況下,你毅然決然選擇退役的那天,可曾後悔過當年直接退役?】

這個問題讓單崇停頓了下。

這時候輪到活動的負責人緊張了,他支棱起來,都顧不上禮貌“喂”了一聲,向著這邊走過來:“別問活動不相關的問題——”

“不後悔啊。”

男人開口時,輕飄飄的聲音讓現場直接陷入幾秒的沉默。

“世間不是每一件事都是努力了就會有回報,”他說,“每一位運動員都在辛苦流汗,比賽場上除了實力,運氣也要占三分……總覺得自己努力就會得到回報的運動員並不會走得太遠——折戟沉沙時有時候是運氣不好,有時候也可能是自以為是的努力根本不及他人分毫。”

【請問,您是哪一種呢?】

那個記者的語氣明顯就是要搞事情了。

單崇卻笑了笑:“我退役是因為個人原因。”

記者:【是因為心理壓力太大承受不住嗎?】

單崇:“我剛才說的那些並不是廢話,要不你回去再自己琢磨琢磨?”

那個記者還想再說話,這時候被旁邊一個他的同行看不下去了,一個錯步將他擋開,換了個話題:【我們前段時間……甚至是剛才,都親眼見證了您現在的跳台狀態並沒有比現役時候差很遠——】

單崇:“職業運動員無論是從飲食、作息、生活習慣都有嚴格的規定,我還是有差距的。”

那人問:【從您的發言,我們能感覺到您對單板滑雪以及單板滑雪大跳台的關注與熱愛,許多人對於您當年突然的退役議論紛紛,有理解也有惋惜——】

單崇想了想,說:“鍵盤之下,總有過甚的善意,不必要的正義,缺乏理智的惡意,與急迫的表現欲。”

男人說這話時,有傲慢。

但是沒人能指出他說的有什麽不對——

作為退役運動員,他談到自己的過去,很坦然。

那雙深色的瞳眸沉靜而銳利,不像是有半點心虛齷齪。

【能說具體點嗎?】

“多管閑事。”

那個記者看著是窒息了兩秒。

【大家也只是好奇,這些年您一直活躍於雪圈——】

“首先要吃飯,”單崇說,“在吃飯的基礎上,推廣我喜歡的運動,把它帶入基層,面向大眾,犯法嗎——什麽時候單板滑雪像乒乓球一樣樓下小區爭霸賽都能比得上國外正規比賽規模水平,單板滑雪也就有指望了。”

【……】

“任何運動,都不是只有站在比賽獎台上的運動員獨自偉大。”

他的回答讓現場再次陷入沉默,不少在接受采訪的其他大佬也偏過頭,望向他,大概是有些驚訝他怎麽這麽敢說。

……確實是敢,什麽叫“無組織、無紀律、不服管束”此時此刻在男人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北京冬奧就在眼前,想過復出嗎?】

記者最後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單崇沉默了。

幾乎是所有的人同時把手中的攝像設備對準了他的臉,就像是不願意放過他臉上任何微妙的變化。

然而過了大概一個世紀那麽長的時間,男人只是沖著記者沒多少笑意地笑了笑,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只要比賽的賽台幹凈,運動員對賽台的向往從來不因舉辦的地點改變而改變。”

說完,他站了起來。

這大概就是要結束一切訪問的意思了。

這時候那個剛才被攔住的記者跳起來,舉起話筒,不甘心地問:【不好意思,崇神,麻煩您在說兩句!您對於粉絲的期望真的不準備做任何回應嗎!您知道您當年的三連冠點燃了多少人心中對單板滑雪的希望又讓他們的希望覆滅嗎!聽說您的退役與家人要求有關,是不是真的,您的妹妹當年作為花滑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