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接機(第3/4頁)

遲疑再三,男人壓著情緒,問:“真的今晚的飛機?”

門後的人悶兮兮地“嗯”了聲,又聽見他問:“出去散散心也好,冷靜下來再談別的也行……要我送你嗎?”

他語氣很平常。

但是聽到衛枝的耳朵裏有了一點兒不一樣的氣氛,就很像他準備在去機場的路上隨便找個沒人沒監控的地方拐下去然後挖個坑把她就地埋了……

衛枝當然搖頭,且搖成撥浪鼓。

想了想,她終於擡起頭,望著他的眼睛問:“送我就算了,但你可以做點別的,比如你能替我給我媽說說好話嗎?”

“……”

韓一鳴有那麽兩三秒顯然是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

身材高大的男人立在門外,居高臨下地看著門縫後面的小姑娘,她兩只手扒著門,只露出一雙黑亮黑亮的眼望著他……

像極了他們小時候。

那時候,她也是這樣站在他家院子外面,努力地踮起腳,從院子籬笆縫隙往裏看,圓圓的小臉笑眯眯地喊他,哥哥要不要一起來玩?

男人低語失笑。

門背後的人立刻如受驚的小動物,把門縫關小了三毫米。

“衛枝,”他收了笑,淡道,“別得寸進尺。”

於是,門“砰”地一下很有氣勢地被關上了——

如果不是關上前,他聽見小的比蚊子哼唧還小聲的一句“好的”,他幾乎以為她真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擁有了勇氣和太陽肩並肩。

慫還是慫的。

只是當年那個扒著籬笆叫他“哥哥”的小姑娘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沒關系啊,他有的是時間,等得起。

……

好不容易送走韓一鳴,用掉了衛枝所剩不多的所有勇氣。

雙腿發軟地靠著門,她幾乎是抖著手打開APP買了機票——知道並不能指望這人真的給她美言幾句,她不得不支棱起來,趕在她媽拿著菜刀來敲門前,把行李收拾好。

無非就是幾件雪服、保暖內衣、頭盔手套雪鏡。

愛憐地摸了摸雪鏡,舍不得刮花把它塞進手套裏,再放到頭盔中,一切準備就緒,衛枝蹲在行李箱前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很沒出息地翻開微信,找到了那個蠟筆小新頭像。

【少女嘰:你們定的酒店能發我一下嗎?】

對面可能在吃飯,或者休息,回她的時候,已經過去將近半個小時。

且回就單單一個字。

【崇:來?】

此時衛枝早已火速逃離自己那套小小的公寓。

【少女嘰:來。】

單崇給她發了個酒店的定位。

【崇:什麽時候來?】

【少女嘰:今晚。】

【崇:?】

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面一個語音電話就打過來了,衛枝接了“喂”了聲,清冷的聲音響起,顯然並沒有為她的到來歡欣鼓舞什麽的,就是日常詢問:“你現在在哪?”

衛枝握著手機,看了看窗外飛速倒退的南城街道景,又看看前面雙手穩握方向盤的出租車司機——

此時正是18:00,太陽剛剛落山。

南城的上班族們在歸家的路上,車水馬龍,路燈亮起,萬家燈火。

格外溫馨,也格外蕭條。

霎時,她真的有一種在逃公主的味道。

在逃公主殿下穩了穩嗓音,四平八穩交代:“我在去機場的車上。”

對面陷入沉默,顯然是有被她荒謬到。

衛枝再接再厲:“是七點半的飛機,應該可以趕得上。”

對方顯然根本不care她是不是能趕得上飛機,想了半天問了句:“你一個人?”

“暫時,”衛枝很是委婉,“南風晚幾天會到。”

“那就是一個人。”懶得聽她擱那繞彎子,男人幫她下了定論,“七點半起飛,幾點能到?”

新疆距離我國大部分地區都挺遠的,而且衛枝在南方城市——

過分一點的,有些南方城市甚至沒得到新疆的直飛。

那總路程花的時間,可能和去趟巴黎也差不了多少。

被這麽一提問,衛枝這才慢吞吞打開APP看了看航班信息,然後用不怎麽驚訝的聲音告訴對方,不晚點的話大概是淩晨十二點半。

然後電話另一邊顯然再一次失語,沉默。

互相沉默中,衛枝聽見對面除了酒杯碰撞聲,有個熟悉的大碴子音在旁邊問了句:“誰啊?我小師妹?她要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來的好哇——趁著最近人都傻不楞噔紮堆松花湖和崇禮,新疆這邊還沒到滑雪旺季,老好了,真的,人少雪好……”

背刺逼逼叨一大堆,顯然是有點兒喝高了。

過了一會兒,遠遠地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氣音,電話那頭男人對旁邊不知道誰說了句“把他弄走”。

又過了幾秒。

衛枝聽見他清晰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航班信息發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