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山(第2/3頁)

三秒靜默。

“我說接著你,你真就一點沒跟我客氣。”

“……”

“放直板時候,胡亂撲騰你的手並不會讓你保持平衡,只會讓你的雪板晃得更厲害。”

冷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衛枝捏緊他的衣服,撲騰著把自己的雪板和他的雪板分開……

她累得氣喘籲籲,還不忘記回話:“那鳥為什麽要撲騰翅膀?”

“因為它們有毛,你沒有。別頂嘴。”單崇說,“雙手自然垂直放在肩膀兩側,你要覺得沒安全感也可以稍稍打開……注意你的肩膀,始終是和板平行的,別左右搖,一旦和雪板形成夾腳,就叫開肩。”

“開肩是好的嗎?”

“是絕症。”男人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你要是敢開著肩滑,以後出去別說是我教的……提都別提我的名字。”

衛枝:“……”

單崇:“先站穩,準備抱著我到什麽時候?”

衛枝:“……”

單崇:“要收費了啊。”

衛枝迅速縮回雙手站穩自己。

單崇:“收費就不抱了,我不值那個錢是不是?”

衛枝已經懶得理這個難伺候的人了,低頭往左邊蹭雪板,蹭啊蹭默默把雪板從他面前蹭開。

她挪開了,單崇彎腰掃掉雪板上面的雪,摘了手套在剛才板刃相撞的地方摸了一把,手能明顯摸到好像是稍微撞出來一個小小的坑……

嘖。

心疼。

……

山上。

肩並肩坐在那從頭到尾看完一出完整戲的兩人沉默不語。

老煙回想了次上次呲杆跳下來沒站穩板子磕到單崇的板子被他念了三天,心痛萬分,緩了好一會兒才從“阿爸重女輕男”的陰影中走出。

他轉頭問身邊的姜南風:“姐姐,你學會了嗎?”

姜南風剛把頭盔摘下來,整理了下發頂,又攏了攏自己的頭發,淡定地問:“你指哪部分?”

老煙:“……”

姜南風轉過頭,看著身邊的大男生:“最後那個部分我會噢。”

老煙:“嚶,您怎麽可以對您的教練耍流氓。”

姜南風嗤笑一聲,重新戴上頭盔,手在雪面上一撐站起來,扔下還在雪道上打滾的小奶狗,自己先下去了,放直板,拉橫,落葉飄,刹車。

標準C彎。

老煙:“……”

老煙鼓掌。

……

午飯前,大家約好了,午餐後下午三點,在衛枝他們住的酒店樓下等。

下午二點五十五,衛枝和姜南風已經收拾收拾準備下樓了,小姑娘脫了雪服換上白色衛衣,衛衣上面還有兩只青蛙的眼睛,再套個白色羽絨服,整個人成功成為一團雪色的白球。

姜南風補了個口紅:“您現在看上去有三百斤。”

衛枝:“爬。”

酒店樓下就是一個巨大的停車場,基本來滑雪的人車都停這塊。

她們下樓剛出電梯沒一會兒,衛枝的手機就震了。

【崇:出來吧,張家口的牌,冀G,黑色。】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衛枝磕磕巴巴輸入個“來啦來啦”,發送出去,拖著姜南風的手往外奔——

推開酒店推拉門,一陣寒風迎面出來,小姑娘縮了縮脖子,把戴著口罩的臉蛋往圍巾後面藏了藏,努力睜開眼,去找停車場裏的冀G黑色車。

在她面前就有一輛。

車引擎蓋上的“B”標和小翅膀非常耀眼。

衛枝稍稍抓緊了姜南風的手,甚至條件反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底有沒有踩著雪泥混合物,她含糊的聲音從圍巾後面傳來:“勞斯萊斯沒有,賓利……”

你坐不坐?

後面四個字還沒說出口。

從停車場遠處,一輛四四方方黑色越野緩緩開近——

車巨大的輪胎打從泥濘的雪道壓過,明明沒有多大的坑,整個車發出“嘎吱”不堪負重的巨響。

車原本應該是黑色的。

但是它也已經不是黑色了,

從它車門上、車輪轂上方擋泥板、車殷勤蓋上的泥巴推斷,這車保守估計從雪季開始應該就再也沒有洗過。

遠看有點兒像奔馳大G,但臟兮兮的引擎蓋上,“北京”二字鋮光瓦亮。

那輛車在衛枝他們面前停下來。

主駕駛的窗戶帶著異響慢吞吞降下來,戴著黑色口罩的男人靠在窗戶上:“上車。”

衛枝來不及反應就被姜南風拎著繞道了副駕駛那邊。

好不容易在一片泥濘的車門上找著門把手的所在位置,她伸手拉了拉門,沒拉開。

此時坐在駕駛座的男人長臂一伸,替她從裏面把門拉開,“副駕門有點問題,”單崇說,“拉的時候要用力點。”

我怕再用力點那個泥巴飛我一臉。

車很高,衛枝小短腿踩著旁邊車自帶的小台階,手腳並用默默爬上車,在副駕駛坐穩……迎面吹來的暖風空氣讓她稍微緩過來,吭哧吭哧地系好安全帶,她一轉頭,看見副駕駛車窗上豎著糊的三根透明膠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