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頁)
他想起之前公孫諶說過他尋不到顏虹氣息的事情。
難道那些若隱若現的日子,大佬早就找到這不知山處的秘境,埋下了後手?也是,對此時的公孫諶來說,這些都是早就發生的過去。
濃郁的血腥撲面而來,一個濕漉漉的懷抱擁著顏如玉。
他頭皮發麻,肩膀便是一沉。那件原本穿在公孫諶身上的法袍披在了他的肩頭,冰涼侵襲而來。
哪怕那染滿赤紅,可淡淡的微光依舊流傳,正是法袍運作的模樣。
公孫諶:“穿著。”
他從血海屍山走了出來,大朵大朵的白蓮燃燒起來,是地下,是白玉,是搖晃的濃綠,是岌岌可危的崩裂。
顏如玉:“大佬做了什麽?”
公孫諶浸泡在殺意中的思緒並未回神,他只是下意識脫去法衣蓋在顏如玉身上,只因為方才顏輝湊得太近了。他厭惡那些人的味道,便用更深更熟悉的血腥遮蓋住,將少年籠罩在自身氣息之下。
“……那些柱子,才是真正的陣腳。”公孫諶道,“你是陣眼,他們是佐料。”
這一次仙門大會,從一開始便不是仙門勾心鬥角盤旋的開端,而是禿鷹啄食的結局。牡華天宗從未說過這個大陣的詳細,自然也無從讓人知曉這裏陳列的每一根白玉柱子,皆串聯起了底下繁華紋路的大陣!
整個不知山處都是陣法的所在,其陣心便是白雪中僅存的濃綠生機。當數百個仙尊氣血齊齊壓陣時,才構成了陣法運轉的起點。
公孫諶確實只記得部分的過往,可當他在夜晚循著顏虹的氣息闖入不知山處時,望著那熟悉又陌生的無數白玉柱子,徒然而生皆是暴虐的殺意。
顏如玉:“東遊大陸的災禍,是真的無法遏止嗎?”
獻祭他究竟能獲得什麽?
小說中那已經是過去幾十年的事情了,早就平復的災禍也沒什麽記載。不過現在中止的獻祭,倘若真的於大陸有用……
“倘若你之獻祭當真有用,你要獻出脖頸任人宰割不成?”公孫諶不耐煩地捏住了顏如玉的臉蛋,把那張極美的面容握在掌心揉捏,掐出了嘟嘟嘴。
顏如玉被掐住嘴說不出話來。
公孫諶如鷹隼的視線緊盯著他,像是穿透了他的魂魄看到了所有隱藏的秘密。仿佛被扒光的感覺讓顏如玉極其不自在,尤其還是在這激烈交戰時,無數或明或暗的視線正穿透那炙熱燃燒的白蓮望來!
他有種預感,不管接下來大佬到底想說什麽,都不能讓他說出口。
顏如玉的眼神亂動,最後朝著大佬撲了過去。
在亂葬崗日夜的抱抱熊狀態讓公孫諶勉強對他放開了些禁制抱了個滿懷,濕冷與溫暖兩種感覺糾纏而來。濕冷的鮮血,溫暖鮮活的肉.體,顏如玉幾乎要把自己紮進大佬的懷裏。那很冷,他顫抖著說道:“我是個普通凡人……”
他聽到公孫諶的嗤笑。
他不理。
他堅定地說下去,“一個普通的凡人,總會有點英雄夢,去救人,或者做點什麽,在我能做到的時候。”
可一切都有個但是。
“但是,不是以你為代價。”
顏如玉難得強硬地指出這點,“大佬壓根就打算與他們同歸於盡吧?”
在那些火焰巨浪之下,顏輝說得不錯。
公孫諶會死。
因他本就是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僅僅殘余著仇怨怨毒的亡魂,是不需要後路的。
這片狼狽轟塌的秘境,自公孫諶尋到起,就每夜,每夜被滅世白蓮灼燒,只不過那些火苗都深埋在無數白雪之下。火種潛伏著,期待著,在既定的日子被主人痛快引燃。
熱浪已經撲到他們跟前,公孫諶冷冷地看著他,“怎麽,你現在是想做我的英雄了?”他的瞳孔倒映著小小的顏如玉,陰毒的話已經到了嘴邊,你以為我是為了救你才如此?
顏如玉的腦海掠過無數《風起雲湧》描述的片段,最終卻只落在掀開的一頁。
【公孫諶埋在白雪裏,冰涼徹骨的寒意讓他感覺不到腳趾,在失去所有力量後,被大陸所仇殺的魔鬼也不過是個二十余歲的青年。他疲倦地、厭惡地皺眉,像是躲避著雪山裏難得晴朗的太陽。那些可惱的光線紮透不完全的雪堆,落到了緊閉的眼皮上。
又冷,又熱。
可他感覺到了長久難得的平靜。
這是個好天。
公孫諶自雪山來,拖曳著長長的痕跡。
可以。
他與自己再下了一盤棋,一次賭約。
如果這回出去遇到的第一個人沒有騙他,那他會再重試著回到正途。】
他也曾有過期待。
顏如玉把公孫諶冰冷的身軀抱得更緊,低低說著話,聽不出究竟是害怕還是哽咽,“我是在救我自己。”
他很暖。
公孫諶想。
他的手指劃過顏如玉的脖頸,鮮活的味道讓他能感覺到。這復生後的世間如此蒼涼,他存在於此,卻也不存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