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周承沒想到自己無意識的把他想要的都說了出來,聽到“神”不知喜怒的拒絕,一時間驚住了,他撲通跪下,虔誠道:“對不起!是我口不擇言,無意冒犯!”

“……沒關系,你先起來,不要跪著。”

從門內傳來的聲音很溫和,看來“神”應該是一個溫柔的人,周承暗暗松了口氣,但他沒有起來,“對不起,是我冒犯您了……我為什麽會到這裏?這是什麽地方?神奇小屋?”

“這裏是心裏有強烈願望的人才能看見的地方。”

“強烈願望?那我來這裏,是可以許願嗎?”

“……”

“神”竟然沉默起來,周承心裏更加慌亂起來,難道他說錯話了?

他的神這會兒也在苦惱。

【什麽?他還想許願?不可以!周承現在滿腦子都是錢,他要是許願要錢怎麽辦?我偉大的神決不能丟這種臉!】

——“你多慮了,周承不是這種拎不清的人。”

【一個沒有自律的小小人類,沒了惡念,還有貪婪,誰也不能確定他會發生怎樣的轉變。再說了,你有錢嗎?】

——“……你真是問住我了。”

【知道就好!嗤,小小人類竟然還想自己選擇願望,可笑!擁有‘天賜’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神賜予什麽便接受什麽,他可沒有選擇的權利。】

“你不能許願,但我可以給你兩樣的東西。”其實許願和不許願都沒什麽區別,她能給的只有兩樣,她沒辦法給他錢,也沒辦法讓他弟弟的病好轉。

“?給我兩樣東西?我沒什麽想要的東西,我只想祈求我弟弟的病好起來,可以嗎?”周承一臉期盼,他的弟弟可以好起來嗎?

“這個我幫不了你。”

【!?不能直接說幫不了!這樣會顯得我偉大的神過於沒用!天啦,我偉大的神簡陋又沒用?啊——】

“……不行嗎?你不是神嗎?為什麽不能救救我弟弟?”周承絕望的趴在地上痛哭起來,仿佛在發泄他這兩年來所有的痛苦。

葉櫻被他哭懵了,她就看陳魚哭過,現在有個男生跪在她面前哭……

“莊子的妻子去世的時候,莊子說了一句話,他說‘察其始而本無生’。”

周承哭泣著,呢喃道:“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

莊子的意思是說,生死本就是一種自然現象,生死的過程就像四時的運行一樣。

世間萬物只有變化而無生死。

“不,我弟弟還那麽小,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去做,好多地方還沒有去看,他的人生還沒開始就要結束嗎?我接受不了這個結局,我只是區區凡人,到不了神人的境界。”他接受不了這個結果,無法控制自己的他在痛苦中無法自拔。

葉櫻怕他真要沒節制的哭死過去,靜下心來努力感受他磁場裏的黑洞,雖然那個荒敗的黑洞此刻被一層看不見的結界保護了起來,但確實如系統所說,沒有惡念,還有貪婪等各種欲望。周承能堅持到現在還沒犯下大錯,足夠看出他是一個意志力很堅定的人,並且他非常愛他的家人,只有愛才能讓他自殘也要堅守自我。

“好了,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周承被嚇得終於清醒過來,驚慌中擡頭看去,卻發現剛才還在眼前的奇怪的小木屋和路燈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熟悉的馬路,他驚得原地打轉,沒了?怎麽就沒了?他還什麽都沒做,就沒了?

他抓住一個路過的行人:“你有沒有看見剛才那個,在那邊的神奇小屋?”

路上一臉看瘋子的表情看著他,“……什麽神奇小屋?”

“神說,那裏是心裏有強烈願望的人才能看見的地方……門上刻有禁制,違反律令者不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不智不勇不禮不信者不見——”

“什麽鬼?瘋子!”

路人推開他,慌忙跑遠了。

周承失魂落魄的在街頭找了一夜,怎麽會不見了呢?怎麽就不見了?

是對他太失望了嗎?

……

葉櫻一路緊趕慢趕,終於趕上了回家的末班車,“滴!學生卡——”

雖然她看起來很胖很笨拙,但一路跑來竟然一點也不出喘,遊刃有余,輕松自在。這會兒車子上沒什麽人,她走到最後排坐下。

——“現在知道沒錢的重要性了吧。”

【我一直都知道!啊,幸虧人少,不然所有人都看到我神追公交車時不優雅、不高貴的樣子了!】

——“……”

——“所以必須得工作,有工作才有錢。”葉櫻試圖說服系統,不然她工作的時候一直有個尖叫雞在腦子裏回響,神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