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雲遮住了月光,船艙內一片漆黑,黑暗催生了極端,安紓瑤想到一個危險的辦法。

過程可能很血腥,也很痛,但她必須試試。

鮮血和疼痛,總比做爐鼎強。

安紓瑤張開嘴巴,對準山羊胡皮包骨般幹巴巴的手背咬了上去。

“啊——”山羊胡吃痛,慘叫出聲,他掐著安紓瑤的下巴拎起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死丫頭,性子倒挺烈,松口!”

這一巴掌力道極大,安紓瑤被打得腦袋都在發懵,可她還是沒松口,像固執的小獸,咬住獵物,絕不松口。

“媽的!”山羊胡徹底被激怒,眸底映出暴戾的光,“小賤人,老子不信治不了你!”

他被咬的那只手,直接掐住安紓瑤的臉,然後反手把安紓瑤的腦袋狠狠砸到了地上。

“嘭!”

沉悶的碰撞聲響起,安紓瑤頭破血流。

“瑤瑤!”

看到安紓瑤挨打,柏亞川和梅吟雪都著急了,兩個男孩兒不顧一切的向前撲,想拯救他們的同伴。

可骷髏邪僧的手掌像鐵鉗,牢牢束縛著他們,他們掙不開,也過不去。

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的,他們……太弱小了!

慘烈的撞擊下,安紓瑤只覺得天旋地轉,不受控的松了口。

山羊胡把自己被咬得鮮血淋淋的手抽了出來,他瞥了眼倒在地上滿頭是血的安紓瑤一眼,冷笑道:“自討苦吃!早松口還用挨這疼?”

“別一副貞操烈女的樣子,想開點,你一個女娃娃,沒有仰仗,如何在這亂世存活?還不如做爐鼎,叔叔會挑個好人家賣你,起碼能讓你衣食無憂的過個十幾二十年,不比你當叫花子強?”

山羊胡一邊說著,一邊彎腰,想重新拎起安紓瑤。

然而就在這時,處在半昏迷中的安紓瑤猛的睜開眼,對著山羊胡的臉狠狠啐了一口。

“滾你媽的。”女孩兒一改往日的溫順柔軟,眉眼犀利又冰冷,“鬼才給你們這群垃圾做爐鼎!”

有什麽東西,砸到了山羊胡臉上,山羊胡愣了一下才發現,那是女娃娃剛才從他手上咬下來的一塊兒肉。

“賤人!”山羊胡怒意達到了頂峰,他一改剛才偽善的笑臉,表情變得無比猙獰,“老子饒不了你!”

他擡腳,對著安紓瑤狠狠踩下。

黑雲移開,清冷的月光映進船艙,正好照在安紓瑤鮮血淋淋的臉上。

她眉眼間全是血,杏眼兒卻依舊澄亮,與皎潔的月光相映,都純白無暇。

山羊胡的腳近在咫尺,這一腳下來,後果未知。

“不要——”梅吟雪突然發狂,黑色的火焰燒毀了他纏在左眼處的繃帶,男孩兒猛的睜開了受傷的左眼。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梅吟雪原本與常人無異的左眼,突然變成了全黑色,黑色的火焰在他左眼燃燒,他一身戾氣,殺氣騰騰。

“……你……你是……”山羊胡一僵,臉色驟變,“你是薄家人?!”

“陀山,快松開他!”山羊胡急聲大叫。

然而還是太晚了,陀山抓著梅吟雪胳膊的那只手,快速萎縮了下來,仿佛被邪魅吸走了生命力一般,原本高大如同一座小山的陀山,很快便在慘叫中被吸成了人幹。

黑乎乎的幹屍轟然倒下,梅吟雪黑眸裏映出山羊胡驚恐的臉。

山羊胡哆嗦了下,一把拎起地上的安紓瑤,轉身就想跑。

地上的幹屍突然動了,以扭曲的姿勢快速向前爬去,一把抓住了山羊胡的腳踝。

山羊胡余光掃過身後的扭曲的幹屍,臉色一寸寸發青。

怎麽會這樣?

控屍不是梅家秘術嗎?

為什麽剛才那個孩子,即能吸取別人的力量,又能控屍?

山羊胡還沒從驚恐中回神,梅吟雪已經殺了過來。

男孩兒瘦瘦小小,左眼燃燒著黑色的火焰,右眼泛起點點緋紅,詭異的瞳色在夜幕下顯得更加陰森,他宛若幼年邪神,所到之處,全是寂靜的死亡。

巨大的吸力從身後傳來,山羊胡臉色慘白,他額角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垂死掙紮的喊:“不!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把這個女娃娃……”

威脅的話還未說完,梅吟雪手一伸,山羊胡直接拖著地向他飛來。

“啊——啊啊啊——”

陣陣慘叫響起,月亮都躲進了烏雲裏。

“啪嗒!”

待烏雲散去,月光再次灑進船艙裏,地上多了一具幹屍。

柏亞川驚魂未定,滿目驚恐的看向了梅吟雪。

這孩子怎麽回事?

……他……他剛才把活生生的人吸成了人幹!

哪怕是柏亞川這樣半大的孩子,也知道吸取別人的力量是邪惡的,他看梅吟雪的眼神不自覺的染上了戒備。

瑤瑤還在那孩子旁邊。

柏亞川心下一驚,也顧不得害怕了,快速沖過去抱住了地上血跡斑斑的安紓瑤:“瑤瑤,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