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從薛煦州獨自帶著孩子回來,絕口不提陸瑤,許殊就猜兩人出了問題。

薛煦州不願說,她也不勉強,反正等秦管事派去的人年後回來便知曉了。

不過哪知道薛煦州自己沉不住氣,年前跑到陸家送“放妻書”。

許殊揚了揚放妻書,笑著說:“陸夫人,此言差矣,事情都沒弄明白,怎麽就怪煦州對不起你們家瑤瑤了?當初你女兒做下那等事,我們薛家都沒休妻,我相信煦州不會無緣無故突然說要休妻。”

許殊一提當初陸瑤害她之事,陸夫人就心虛了,姿態也放軟了一些:“親家母,我沒指責煦州的意思。這……這不是替孩子考慮嗎?孩子那麽小,怎麽能沒有母親呢?煦州身邊也要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啊。我知道,瑤瑤被咱們家寵壞了,有些嬌慣,她若是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們盡管教訓便是。”

薛陸兩家的關系很微妙,皇後娘娘正處於關鍵時期,需要薛家的支持。哪怕薛家不會鼎力相助,但在外人看來,他們兩家結親了就是姻親,薛家天然會站在陸皇後這邊。

所以陸家說什麽都不答應休妻或和離。

陸夫人在薛煦州面前還能擺擺長輩的譜,對上許殊就弱了下來,她趕緊給陸國公使了一記眼色。

陸國公緊抿著唇說:“兩家結親是結兩姓之好,煦州,你將放妻書拿回去,咱就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瑤瑤有什麽做得不好的,你教她便是,這上牙還有磕到下牙的時候,更何況兩口子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這世的夫妻是幾百年修來的福分,莫非輕易說這種話,傷了夫妻情分。”

陸家其他人也紛紛站出來勸和。

華夏民族的習慣也是勸和不勸離。

只有許殊沒作聲,薛煦州有兩世記憶,思想成熟了很多,拿出放妻書,定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她相信他有他的理由。

面對陸家人的攻勢,薛煦州死死捏著拳頭,低垂著頭,咬著牙,不吭聲,用沉默表示他的態度。

許殊看不下去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決定要休妻?”

薛煦州擡起頭,眼睛赤紅地看著許殊:“娘,你也要勸我忍耐嗎?”

許殊沖他笑了笑,舉起放妻書:“夠了,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們薛家表態了?這就是我們薛家的態度!”

陸家七嘴八舌的勸說戛然而止,震驚地看著許殊。就連薛煦州的臉上也露出了意外之色。

“親家母,這好好的,傳出去多不好,對咱們兩家都不好,你再考慮考慮吧……”陸夫人見許殊表態,連忙勸道。

許殊還沒作聲,一直沉默不肯說原因的薛煦州突地問道:“陸瑤拿著錢丟下四個月的孩子跑了,完全不顧恕兒的死活,這個理由夠不夠?”

陸家人再次傻眼?

陸夫人下意識地說:“不可能!”

她女兒不可能這麽傻,做出這種蠢事。

薛煦州自嘲一笑:“我願意往我自己腦袋上扣屎盆子嗎?陸瑤不光將家裏的銀錢全部拿走了,還將娘給恕兒做的幾件新襖子全部拿去賣了,她連親生兒子的死活都不管了,你們說我這放妻書該不該?”

陸家人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自家人知自家事,連給婆婆下毒這種蠢事都幹得出來,陸夫人心知薛煦州說的恐怕是真的。但他們不能承認,一旦承認,陸家就落了下風,以後傳出去,他們家女孩子的名聲也壞了,說親都要遭人嫌棄。

“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可有人證物證?誰知道是不是你害了咱們家瑤瑤,故意跑到咱們陸家來生事。”陸家一個子弟跟陸夫人想到一塊兒去,直接否認這事,還給薛煦州潑了一盆臟水。

薛煦州被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他本來就不是很會狡辯的人,這半年來生活上的重擔,心靈上的折磨,讓他愈加沉默寡言,面對陸家人的咄咄逼人,他只說:“我所說句句屬實!”

陸二嬸陰陽怪氣地說:“那還不是你說的,咱們家瑤瑤不見了,你怎麽說都行。”

話音剛落,一個奴仆匆匆跑進來,老遠就喊道:“老爺、夫人,七姑娘回來了!”

陸家人頓時一噎,這打臉未免來得太快了點。

許殊看著陸家人乍青乍白的臉,很是好笑,慢悠悠地說:“既然陸瑤回來了,將她叫過來,是與不是,咱們問問便知!”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陸國公讓人將陸瑤帶了進來。

陸瑤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海棠色襖子,看起來比半年前清減了許多,下巴尖尖的,帶著股我見猶憐的氣質。她進了院子看到許殊和薛煦州都在,眼神一閃,心裏約莫有數了,臉上的興奮退去,扭扭捏捏地走到陸夫人面前,低低地喚了聲:“娘!”

知女莫若母,瞧她這樣子,陸夫人就知道薛煦州說的是真的,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揚起手就給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