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從前的賀輕舟,也是這樣關心……(第6/7頁)

像是有什麽在碎掉。

賀輕舟皺了皺眉,忍耐住疼痛。

“沒事。”他說,“就當我積德行善了。”

她笑了笑,不再多說。

直到人走遠了,她才擡頭去看天上的月亮。

雲層有點厚,月亮也被掩去了一半,哪怕臨近十五了,卻仍舊只能瞧見一部分。

臉上突然冰涼一片,她擡手去碰。

是眼淚。

男人修長挺拔的背影早就消失在這夜色之中了,江苑抱著他的外套。

在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他是賀輕舟,可他又不是賀輕舟。

胸口突然湧上一股酸澀之意。

她不理解這種感覺,也不理解有個形容詞,叫思念。

她在,思念許久未見的賀輕舟。

被埋葬在這副皮囊之下的賀輕舟。

賀輕舟走後,她終於睡著了。是這麽多天來,唯一睡的這麽踏實的一個晚上。

她抱著他的外套,聞到熟悉的烏木香。

然後做了一個夢。

夢好像很遙遠,可又覺得,就發生在昨天。

江苑被她後母反鎖在房間裏,不許她出去。

她的房間在二樓,賀輕舟便爬上她家院子裏那棵老槐樹上陪她,怕她難過,就扮鬼臉逗她開心。

他真的很沒有幽默細胞。

扮的鬼臉非但不搞笑,反而還很嚇人。

但江苑還是笑了。

她說:“你下去吧,很危險。”

賀輕舟渾然不在意,手撐著樹幹,坐在上面:“危險什麽,才這麽點高。”

他是張揚的,如同天上的旭日。

奪目,又耀眼。

那個時候是夏天,他渾身上下都被蚊子叮咬。

氣溫那麽高,他流著汗,冷白的皮膚也被曬的發紅。

明明狼狽,卻笑的比這陽光還要燦爛。

江苑看著他,他也看著江苑。

和她講一些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故事。

他說話的時候,江苑若隱若現能看見他那顆小虎牙。

很可愛。

人人都說江苑幸運,高高在上的旭日甘願墜落她掌心。

只做她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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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苑難得不靠安眠藥睡的這麽熟。

她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把賀輕舟的外套手洗過後,她拿出去曬在外面。

卻正好看見站在外面的宋邵安。

聽到動靜,他看向這邊,松了口氣,正要和她打招呼。

卻在看到江苑手上的外套時,愣在那裏。

江苑不知道他怎麽在這,但也沒問,點過頭便算是打招呼。

把外套晾曬上去。

宋邵安只覺自己的嗓子眼幹澀難耐。

昨天賀輕舟找他要江苑家的地址時,已經是深夜。

他想問他要地址的原因,可是卻又問不出口。

是習慣了吧,習慣了賀輕舟與江苑的親近。

他一直都是局外人,第三者。

可還是會在意,一整個晚上他都沒睡著。

天一亮便過來了,可是又怕打擾到她,於是只敢等在門外。

直到她醒。

江苑似乎也不意外他的到來。

甚至可以說,她是不在意。

宋邵安還是第一次來江苑家,上一次只是在外面遠遠的看了一眼。

此刻,身處其中,只覺得更狹窄,但又溫馨。

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蘭花香,江苑身上的。

江苑打開冰箱,問他:“喝什麽?”

宋邵安笑容溫柔:“白水就行,謝謝。”

她點了點頭,關上冰箱。洗了個水杯,倒上溫水端給他。

宋邵安接過後,同她道謝。

江苑用搖頭代替了她的回答。

她安靜坐著,偶爾喝一口手中的酸奶,插著吸管。

她皮膚很白,粉白/粉白的,臉部輪廓流暢,杏眼微微下垂,清冷之中又顯出幾分天然的無辜。

宋邵安從小就覺得,她像只兔子。

不愛說話的兔子。

猶豫沉默了很久,宋邵安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賀輕舟昨天來過?”

“嗯。”

他面色擔憂:“他昨天半夜問我要了你家地址,是出什麽事了嗎?”

她搖頭:“沒事。”

連敷衍都不願意。

宋邵安又喝了一口水,手指觸著杯壁。

水是溫的,但他卻覺得觸感很涼。

過了半晌,他像是忍受不了這大片的沉靜,問她:“要實習了?”

再次點頭:“嗯,下周。”

“注意身體。”

“謝謝。”

便再無話。

宋邵安是法學專業,面對別人從善如流,淡定沉穩的他。

可是在江苑這兒,他卻如同一個話都說不清楚的結巴。

他走了,喝完那杯水之後走的。

沒有人永遠是一個樣子。

賀輕舟都能忘了江苑。

所以他相信,只要自己足夠真誠,足夠堅持,江苑總有一天會被打動。

會有,那麽一天嗎?

他走後,江苑慢吞吞的站起身,把杯子洗好放回原處。

花瓶裏的花也拿去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