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戰

強烈的沖擊隔著門板石磚命中了自己,一瞬間身體失去了所有的知覺,緊接著麻木漸退,強烈的痛楚從每一寸血肉之中釋放,就像擴散的猛毒,蔓延至了全身。

身體被高高拋起,狠狠地撞擊在了墻壁上,在灰白的墻面上留下一道血跡,然後摔在地面。

他大口地咳出鮮血,雙手無力地抓撓著,嘗試著站起身,但骨骼似乎都在沖擊中斷裂掉了,只能無力地在地面上蠕動著,將身下的血跡不斷地擴大。

耳邊盡是喧鬧,折磨著他的意識,勉強地擡起頭,視線被鮮血所模糊,只能看到大抹大抹的色塊在自己的眼前晃動。

燦金的、鮮紅的、灰白的……

似乎有瘋癲的畫家在此作畫,將這數不清的顏色混雜成了一片扭曲的混沌,散發著陣陣極寒的惡意。

“哈……哈……哈……”

用力地咳出鮮血,他的呼吸終於順暢了些許,大口地呼吸著,強迫著肺葉擴張,將新鮮的氧吸入。

他的意識清醒了不少,同樣的痛楚也越發清晰了起來,伸出手胡亂地抓著,終於在碎石與汙血間,抓住了那把斷裂的釘劍。

拄著地面,他努力地擡起身體,但卻吃不上力。

右腳在剛剛的沖擊中被撞斷,腳踝反扭著,在血肉模糊間甚至能看到刺出皮膚的骨骼。

“喂!你怎麽樣!”

他隱約地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可他的腦海一片混沌,根本無暇思索那麽多。

很快呼喊聲也消失了,被另一重扭曲邪異的聲響覆蓋,它如流水般灌入自己的耳中,均勻地鋪蓋在耳膜之上,不斷地撼動著自己的神經。

“該死的!”

他痛罵著,試著去捂耳朵,可他根本沒有余力去做這些,只能強忍著這些折磨。

邪異之音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宏偉樂章,它起先很輕盈,就像回蕩在夜幕下的女人淺唱,但很快這聲音百年越發洪亮了起來,也是隨著時間推移,有越來越多的器樂與樂師加入這場演奏,熾熱的熔巖與累累帶血的白骨撲面而來。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產生自己正身處於地獄的錯覺,緊接著他便苦笑了幾下,不,這不是錯覺,他已經身處於地獄之中了。

刺耳的、金屬之間的摩擦聲,其中還有著某種撕裂聲,就像有利爪將血肉活生生地撕扯成兩半,所回蕩的鳴響,他甚至能從這聲音間,感受到熾熱的鮮血鋪撒在臉上的感覺。

“站起來!”

有人對他大吼著,朝著聲音看去,能看到一抹灰白的色塊,正劇烈地搖晃著,就像在與什麽東西作戰。

手中的斷劍在身體的壓力下,尖銳的一角崩碎,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緊接著好不容易擡起的身體再度摔了下來,他深呼吸,這一次他松開了斷劍,用力地抹了把臉,將遮掩視線的血跡擦幹,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熊熊燃燒的大火,無窮無盡的大火,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燃燒,又好像整個世界與地獄重疊在了一起,噩夢的光景不斷地化作現實。

“守住大門!”

安東尼大吼著,向前邁步,揮起釘劍斬入妖魔的脖頸之中,按理來講,血肉之軀應該被輕易切斷才對,但這一次釘劍被堅硬如鐵的骨骼所阻擋,卡在了血肉之中。

妖魔橫過頭,猩紅的眼瞳從數不清的褶皺之中睜開,如萬華鏡般,倒映著安東尼的模樣。

“安東尼神父!”

見此他驚聲喊道,安東尼斜視了他一眼,卻喊道。

“我沒事!站起來!”

抽出釘劍,兇惡利爪迎面而來,粗壯的手臂上還嵌著數不清的金屬碎片,有些許的布料勉強地束縛著,一副破破爛爛的樣子。

安東尼低身躲過這一重擊,而他身後的灰白墻壁則應聲破裂,布滿了裂痕。

妖魔迅速地收回拳頭,身上殘破的甲胄,隨著身體的搖晃,發出清脆的鳴響。

銀鈴聲帶著野獸的嘶吼,又一重拳出擊,令整個廳室都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塵埃飛揚。

安東尼遊刃有余地應對著這一切,每次那致命的重拳要將他砸成粉碎時,安東尼都如輕柔的羽毛般,與其錯開,避開這死亡的一擊,同時釘劍在追逐著空隙,在妖魔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看到安東尼這樣從容,獵魔人一時間也松了口氣,緊接著他便擔心起了自己。

雙手撐著地面,他扶著墻,艱難地站了起來,秘血在體內奔湧,將痛楚一點點地驅離,它開始越發地躁動、熾熱,強鍵的肌肉開始復生,糾纏住了破碎的骨骼,在巨力的擠壓下,將碎骨復位。

眼瞳熾白,獵魔人能感受到自己距離臨界越來越近了,作為獵魔人他很清楚突破臨界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可現在他又想不出,其它的解決辦法,只能無奈地將心神交由給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