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各自的告別(第3/4頁)

“讓他去吧,藍翡翠。”

洛倫佐站在疫醫的後方,眼底燃燒著淡淡的灰白。

他一直跟著疫醫,令其保持在自己的視野之中,在權能·加百列的加持下,洛倫佐能掌控整艘晨輝挺進號,也可以瞬息間穿梭在別人的軀體上,卻解決任何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但唯獨疫醫不同,疫醫是個棘手的家夥,洛倫佐必須讓他處於自己本體的監視下。

疫醫回過頭,沖洛倫佐微笑,只是這笑容被面具擋上,什麽也看不到。

他走到了走廊的盡頭,然後推開艙門,室內很是溫暖,然後便看到又一個指向自己的槍口。

“我說你們都是這麽警惕嗎?”

疫醫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然後坐在了病床的另一邊,在此期間槍口一直緊盯著他,一刻也不松懈。

“你來做什麽?疫醫。”

塞琉拉起被子,靠在墻壁上,舉著手槍。

她哈著熱氣,感冒真不是件好事,更不要說還在侵蝕影響的情況下,只感覺自己的胃液翻湧,想吐卻又什麽都吐不出來,很冷,但又覺得燥熱。

“來告別,當然別誤會,我不是來與你告別的。”

疫醫的軀體開始了劇烈的蠕動,塞琉緊張極了,她可清楚疫醫身體出現這種變化時,意味著什麽,她幾乎要扣動扳機,可疫醫在這時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猩紅的臉龐。

他眼神平靜地看著塞琉,和那雙窺探人心的藍色眼眸對視在了一起。

洛倫佐向來討厭與塞琉對視,在那眼瞳的注視下,他什麽都瞞不過塞琉,這就像與生俱來的天賦一樣,她能從一個人的眼中,輕易地感受到藏在心裏的情緒。

疫醫似乎真的沒有惡意,他平靜且溫柔地注視著,短暫的恐慌後,塞琉也意識到,這一切或許都是在洛倫佐的默許下進行著,以他的權能·加百列,他不可能不注意到這些。

塞琉不再說些什麽,繼續舉著槍,等待著疫醫的反應。

只見他的胸口開始隆起,仿佛有什麽東西被排異了出來,布滿粘液的一角金屬露出,隨後金屬變得越來越大,乃至整體都被排出。

保險箱被放置在了疫醫的雙膝之上,表面鮮血淋漓,帶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目睹整個過程的塞琉幾乎要吐了出來,可疫醫的眼裏沒有絲毫的嫌惡,而是滿眼地溫柔,他輕輕地撫摸著金屬的表面,上面還殘留著疫醫身體的溫度。

“再見了啊,老朋友,你不該和我一起迷失在這裏的。”

疫醫輕語著,再度伸出手,刺入脖頸處,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他取出了一把帶血的鑰匙,插入保險箱中,轉動鑰匙柄,將其開啟。

“把它們取出來吧,塞琉。”

疫醫說道,他沒有戴手套,雙手沾滿鮮血與粘液。

塞琉強忍著內心的嫌惡,警惕地將手伸進保險箱的黑暗之中,她不清楚這裏頭有什麽東西,多半可能是某些惡心的血肉,還是說其它類似的東西?

總之面對疫醫這種家夥,往惡心人的地方想就對了。

手指觸摸到了什麽,方方正正的,塞琉撫摸了一下,表面有些粗糙,她將裏面的東西取了出來,滿臉的意外。

是筆記,一本又一本的筆記,它們的表面有著不同程度的磨損,能以此判斷出這些筆記被寫於不同的時間,從書脊與封面上能看出疫醫對它們保養的很好,而這便是疫醫一直保護在身體裏的東西。

“這……是什麽?”

塞琉捧起這些筆記,她試著翻開它,只見第一頁上寫著作者的名字與時間。

查爾斯·達爾文。

在名字的下方是一排時間,日期大約是一百年前。

“我的筆記,我的知識,我多年以來對於真理的……探索。”

疫醫發出令人膽寒笑聲,他就像一個在深夜裏襲來的惡魔,向著未睡的女孩發出邀約。

“我希望你能把這些東西帶回英爾維格,至於交給誰,我倒無所謂,只要它能繼續存在下去就好。”

鋒利的指甲緩緩地落在塞琉的臉頰上,輕柔地劃過,然後離去。

“為什麽是我?”

塞琉抱起這些沉重的筆記,上面沾染滿了歲月的氣息。

“因為你或許是最有可能活下去的人,在這滿載瘋子的大船上,唯獨你代表著應當幸存的凡人。”

疫醫戀戀不舍地看著這些筆記,幾欲伸手搶奪,但最後還是收了回來,這些筆記不應該跟著他一同離去,它們應該被流傳下去,這是一個學者得以永生的辦法。

只有這樣查爾斯·達爾文的名字才會永遠地流傳下去,疫醫將以此驕傲地向世人證明,他才是真正得到真理的人。

塞琉大概是明白了疫醫的意思,因此她覺得懷裏的筆記變得無比沉重,眼前這個猩紅的家夥不再是個怪物,在這裏、在這個短暫的瞬間裏,他只是個希望自己的知識能流傳下去的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