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舍棄(第2/3頁)

舊教皇想殺死新教皇很簡單,只要說出一切就好,那些知識就像魔咒一樣,念動著它們就會招來災難,但他沒有這樣做,直到新教皇觸動了禁忌。

她還記得新教皇坐在升華之井的邊上,他低垂著頭看向漆黑的井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一天之內發生了太多的事,他追逐秘密的狂怒,因舊教皇的死而被澆滅,那時他說,和舊教皇相比,自己才是那個最該死的家夥,他越過了圍欄,喚來了災難。

更令人絕望的便是所謂的秘密、世界的真相、注定到來的末日、永無止境的輪回。

看著迷茫恍惚的新教皇,華生也是那時起決定離開,這個鐵鑄一樣的男人已經產生了動搖,舊教皇的秘密顛覆了他的認知與狂怒,他變得可笑至極。

新教皇對於舊教皇的恨意不知道積累了多久,但最後卻發現舊教皇才是那個一直試著保護他、保護所有人的家夥,對於新教皇而言,這還真是莫大的諷刺,就像聖臨之夜的真相一樣戲劇。

每個人都被所謂的命運玩弄著,以最糟糕的樣子,取悅著命運的笑顏。

華生不清楚他能不能挺過來,但她很清楚她不能再將賭注賭在新教皇的身上了。

她之所以離開洛倫佐,便是希望有另一個人能承擔起這些,洛倫佐為這一切做的已經夠多了,他沒必要再付出什麽了,可就像詛咒一樣,華生最後還是回來了。

“伊芙,告訴我,他在哪?”

華生有氣無力地說道,她意識到這似乎是她和伊芙第一次交流,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展開。

“你知道我的名字?”

伊芙覺得這一切顯得越發詭異了起來。

“我不僅認識你,我還知道伯勞、藍翡翠、喬伊、紅隼……”

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在腦海裏浮現,與洛倫佐共存的時光裏,這些記憶仿佛是華生自己親身經歷過的。聽著這些名字,伊芙的神情越發復雜了起來。

“我是洛倫佐的朋友,我沒有敵意。

知識是被詛咒的。”

華生說道,她希望伊芙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伊芙表情一怔,她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詛咒限制了人們的溝通,限制了人們的理解。

“也就是說,我想問的事情,會涉及詛咒是嗎?”

華生點點頭,沒有說話。

要相信這個女人嗎?她值得相信嗎?她會不會在欺騙自己呢?

伊芙的心智略微地動搖著,她瞪大了眼睛,不知不覺中她也落入了困境之中,這只是華生的一面之詞,她的出現本身就詭異至極,伊芙沒辦法去完全相信華生,而華生為了保護伊芙,也無法將所有的信息對她闡明。

就像一只刺猬與一只兔子,刺猬想保護兔子,兔子卻因刺猬的尖刺而恐懼,刺猬想給兔子一個擁抱表達自己的善意,但又因自身的尖刺,根本做不到這些。

人類就是被這樣的鐐銬束縛著,痛苦地掙紮在輪回之中,不斷地忘記,然後再次付出鮮血將其記起。

折刀微微顫抖著,面對不知真假的情報,伊芙陷入了猶豫之中。

看著掙紮的伊芙,華生累了。

在旅途中她也思考過,如果自己陷入了舊教皇那樣的困境,她無法傳遞信息,其他人也無法理解自己,真的變成那種局面時,自己該怎麽做呢?

華生想不明白,因此現在也落入了和舊教皇相似的情景。

她開始厭煩了,說到底華生已經算不上什麽人類了,一直驅使她的,也只是心中僅存的願望與一絲快要被磨滅的人性而已。

華生沒時間去閑扯了,更不要說和伊芙培養感情,講什麽謎語試著讓她知曉自己要做的事,華生需要的信息就在伊芙的腦子裏,只要入侵了她,華生就能知道一切,只要夠快,盡可能降低侵蝕的強度,她還是有機會躲過緘默者們的追擊的。

雖然這可能會殺死伊芙。

【是啊,說到底你和伊芙是沒有任何關聯的兩個人,你清楚伊芙的一切,但這只是借著洛倫佐的雙眼所看到的,你本身就是一個局外人,無人知曉你的存在。】

有聲音在耳邊回蕩,仿佛有人群在竊竊私語。

自從在舊教皇的【間隙】裏得到哪些禁忌的知識後,華生總能幻聽到些什麽,她覺得這應該不是所謂的侵蝕影響,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侵蝕源,創造妖魔的源頭。

想到這裏她更加感到了命運的捉弄,追逐了這麽久的源頭,此刻她驚異地發現似乎自己便是這災難的源頭之一。

命運嘲笑著所有人,無論是華生還是新教皇。

【伊芙並不重要。】

聲音又響了起來,折磨著華生的心智。

漫長的旅途中,這虛無的聲音愈演愈烈,起初只是無意義的低鳴,漸漸的變成可以理解的模糊字句,到現在變成了可以影響決定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