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全屋

就像有咆哮的驚雷落入靜謐的城市,安詳的神聖在一瞬間被打破,每個人的表情都變得扭曲驚恐了起來,同時在這瞬息的侵蝕下,他們的血肉之軀都在逐漸變形著,仿佛難以繼續維持人形般,開始了崩潰。

這是來自華生的反擊,大概艾德倫也沒想到華生在見識到實力的差距後,居然還有勇氣反抗他,這一次的攻擊倒讓華生搶到了先手。

意志間的碰撞就此激發,華生沿著自己侵蝕的路徑進攻,猛擊著艾德倫的【間隙】。

她用盡全力,但在短暫的停歇後,她只感到自己的力量全部傾注在了鐵壁之上,一切都是徒勞,僅僅是能微微撼動艾德倫的【間隙】而已。

鮮血從艾德倫的眼角溢出,這一擊並沒有傷害到他,但也造成了些許的影響。

華生則劇烈地喘息著,為自己剛剛的行徑感到後怕。

在攻擊艾德倫的一瞬間,華生與艾德倫的【間隙】無比接近,在那鐵壁般的防禦下,華生感受到了來自鐵壁後的猙獰與暴戾,那是不詳的氣息,仿佛這鐵壁不是防禦,而是囚籠,將那黑暗的意志牢牢地束縛在其後。

“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華生咬著牙,神情凝重。

這次反擊並不止是為了擊退艾德倫,更多的還是去試探他,尋找有沒有機會找到他的弱點,很顯然華生沒找到,不僅如此,似乎還激怒了他。

艾德倫與華生之前遇到的所有敵人都不同,實體對於他而言只是個用來承載意志的載體,真正的戰場是虛無的【間隙】,他的出現直接打破了華生對於戰鬥的常規認知,手中即使有著利劍,也沒有絲毫的用處。

艾德倫的表情逐漸猙獰了起來,他看似冷靜淡然,但華生隱約地能察覺到,就像鐵壁之後暴戾的氣息般,這一切只是艾德倫的表象,纖細的理智勉強地將他的本性束縛起來,以免他做出更多瘋狂的舉動。

那麽……所有的手段都用盡了。

在艾德倫的注視下,華生淡然一笑,下一刻血肉之軀崩潰了起來,鮮血止不住地從凹陷猩紅的眼眶之中湧出,喉嚨裏發出無意義的嗚咽,骨骼變得脆弱不堪,被附著其上的肌肉輕而易舉地扭斷,最後坍塌,崩潰成一團模糊的血肉。

華生死了……不,還沒有。

艾德倫發現那意志早就不存在於這血肉之中了,最後華生還是選擇了逃跑,可這也只是無用的,華生已經用盡了她的跳板,現在她想離開便也需要先侵蝕目標,她和艾德倫回到了同一個的起跑線,但很顯然,她跑不過艾德倫。

艾德倫閉上眼,侵蝕就如同海面上的波濤,迅速地掠過大地,搜尋著華生的位置,可這一次波濤帶不來任何的回應,只有不忍驚擾的靜謐。

華生消失了。

……

七丘之所,郊野。

雜亂荒蕪的郊野之上,一棟木屋臨靠著一顆參天大樹而建,它看起來已經存在一段時間了,墻壁上爬滿藤蔓,階梯上也布滿潮濕的苔蘚。

男人躺在屋內的床上,他已經失眠好幾天了,始終也睡不著,他想大概這是認床的原因。

他是一名聖堂騎士,直屬於新教皇,而現在他在執行一項絕密任務……好吧,他也不清楚這絕密任務到底是什麽,反正他的記錄被從官方之中刪除,只有新教皇知道他的存在,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這個小木屋裏好好生活。

男人也想不清楚這個任務到底是什麽意思,唯一能猜到的線索是木屋下的地窖,裏面屯滿了應急的食物以及醫療用品,還有一些武器,看起來就像一個安全屋,可他想不明白什麽樣的安全屋值得這樣費心地保護。

還是說……這只是看起來像安全屋?實際上是新教皇某個用來招待情婦的密室?

他這麽想著,嘿嘿地笑了起來,雖然對於新教皇抱有敬畏,但每個人都曾在私底下不止一次地猜測那面具之後的臉龐。

男人覺得有了些許的睡意,他要睡了,眼皮緩緩合攏,隨後男人的身體僵硬了下來。

他隱約地察覺到了什麽,似乎有一雙冰冷的手輕拂著他的身體,又好像無形的海潮將他吞沒,這是如此地冰冷,在一瞬間將他凍僵了,柔軟的血肉變得如鐵般堅固,將骨骼牢牢地鎖住,做不出任何反應。

男人猛地睜開,昏暗裏點點的微光在眼底升起。

華生迅速地床上翻下,她緊張的都不敢大口地呼吸,按照記憶裏的信息,她用力地掀開地窖的擋板,直接躍了進去,狠狠地摔在地上,膝蓋下發出痛苦的清響。

沒時間感受痛苦與哀嚎了,華生費力地爬向地窖的角落裏,她屏住呼吸,將自己的力量也完全地壓制了下來,眼瞳裏的星火無比黯淡,幾乎要消逝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