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背叛

整個世界宛如一個混沌的噩夢,仿佛有大海被傾倒在了天空之上,伴隨著電閃雷鳴洗禮著大地之上的每一個人。

原罪甲胄之中的蘭斯洛特微微擡起頭顱,雷霆將疫醫的身影映照成了漆黑的剪影,但他手中的聖杯之血卻釋放出了誘人的血紅,就像流動的紅寶石一般。

“想好了嗎?孩子。”

疫醫再度發問著,他看起來並不著急,一副從容的樣子。

此刻對於他而言,眼前的蘭斯洛特無比誘人,他迫不及待地想研究他身上的隱秘,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會把死去的蘭斯洛特泡進福爾馬林裏,成為他珍貴的標本之一。

蘭斯洛特則沉默著,一瞬間憤怒的思緒在疫醫給予的“奇跡”面前僵持了起來。

他很清楚的,自己即使是活下去,依舊會成為實驗品,為了拯救王室,破解王咒,獻上自己這可笑的余生。

即使如此,蘭斯洛特對於這一切也不抱什麽希望,他甚至不覺得這個惡毒的詛咒會這樣輕易地被擺脫,作為王室成員,他知道很多亞瑟也不知道的事,就像對於王咒的研究。

從那些老家夥的口中他曾聽過,對於王咒的研究,這實際已經不是第一次展開了,每一任維多利亞女王都試著努力過了,但這麽多年下來,王咒依然存在,而他們的屍體則堆成了小山。

這是一條沒有什麽希望的路。

那麽相信疫醫?這個敵人,邪異的怪物,造就這一切悲傷的罪魁禍首。

或許……有希望呢?

妖魔,這世界上一切詭異邪惡的源頭,但同樣的,人類也從這些可憎的家夥身上,取得了凡人難以想象的奇跡之力。

原罪甲胄,秘血,煉金術……這些超越凡人的“奇跡”都與這最深邃的黑暗有著緊密的聯系。

可能……可能王咒也是源於妖魔呢?

仿佛有震懾的崩鳴在腦海裏響起,蘭洛斯特覺得自己隱約地窺視到了什麽。

是啊,這個世界上一切都很合理,除了妖魔,它們就像憑空出現,突兀地加入到這個世界裏的邪惡,所有的超凡之力似乎都與它們有關。

這樣的話,要接受這神秘的聖杯之血嗎?蘭斯洛特親眼見過那次簡短的實驗,阿比蓋爾用自己的血與洛倫佐的血注射進小白鼠的身體裏,王咒的被輕易地覆蓋,在秘血的加持下,小白鼠有著近乎怪異的生命力。

這東西確實可以治愈王咒,唯一要想的便是自己能不能在秘血的侵蝕下保持理智。

邪異的聲音不斷地在腦海裏回想,一時間思緒完全被這一切所占據,直到有冰冷的雨水透過面架流在他的臉上。

感受那徹骨的寒冷,蘭斯洛特的內心一陣顫抖,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可怕,自己居然在這個問題面前猶豫了起來,他應該做的是直接提起長劍殺了疫醫,而是不在這裏考慮他給予的“奇跡”。

可是……可是……

該怎麽做呢?蘭洛斯特,為了你的榮譽就這樣死去,還是為了你一直所追求的自由墮入黑暗?

恍惚間蘭洛斯特看到了青瑩的綠野,男孩自由自在、毫無顧慮地奔跑著,他不用在意身體的壓力,也不用擔心摔倒後流血不止,他不被任何詛咒束縛著,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能將足跡印在世界的每個角落之中。

那真是美好的願望的,可為了這個願望而獻祭自己的靈魂,這樣的代價又是否太過於高昂了呢?

在這雨幕下,一切都陷入了漫長的沉默,寂靜仿佛凝為了永恒。

“你真的……願意為這一切獻出你的一切嗎?”

突然,疫醫問道,鏡片後的目光正看著蘭斯洛特,他就像清楚蘭斯洛特為什麽愁苦一樣。

“說到底你的死又能為這個世界作出什麽呢?要知道這麽多年以來,為了對抗妖魔而死的人,已經足以填滿山谷了,即使少了一個你,又或者多了一個你,這又能改變什麽呢?”

他將整個面甲掀開,令蘭斯洛特完全地暴露在了他的眼中,他端詳著孩子的臉,有些呆滯的眼瞳裏,盡是疑慮與迷茫。

“這是時代的洪流,個人在這時代的洪流下就像脆弱的嫩草,只會被無情地卷起,和那些洪流一起朝著低谷沖去,你改變不了這一切,無能為力,既然如此為何不自私一點呢?”

“自私一點……”

“是啊,自私一點,你還這麽年輕,為了凈除機關效力了這麽久……話說他們這算不算是雇傭童工呢?”

疫醫笑了起來,笑聲裏帶著扭曲的怪異。

“仔細想一想蘭斯洛特,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的美好,你都沒有見過,權力、財富、新大陸……甚至說一段讓人難忘的戀情,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值得你自私,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