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黑山

翻開下一頁,雖然報紙上描繪的並不多,但通過那字裏行間的筆觸,薩穆爾也能讀出當時現場的混亂與邪異,有時文字就是這樣的有力,將那可憎的一切以紙張為媒介,在你的腦海裏將其構築而出。

根據其解釋,尼貝爾只是一個普通的職工,很普通的一個人,沒有什麽出色的地方,也沒有什麽令人厭惡的地方,可就是這樣的人突然精神失常般瘋了起來。

不過根據他周圍人的匯報,尼貝爾性格有些自閉,這倒能一定程度上解釋他的瘋狂,在這陰郁冰冷的城市裏,很多人將他的行為推測為因壓力而崩潰。

繼續閱讀,薩穆爾腦海裏構想著當時的場景,男人痛哭的跪下,祈求著救贖。

騎警們沒有貿然靠近,在疏散人群後,有經驗的警員試著靠近,根據目測,尼貝爾身上綁的是一具簡易的定時炸彈,這種事他們碰上的並不多,誰也不清楚這個東西引爆後,是只會殺死尼貝爾一個人,還是將整個銀行炸上天。

尼貝爾跪在地上不斷的哭泣,從他反復的低語與行為來看,他剛剛所做的一切似乎是被人脅迫,他被強制安裝上了定時炸彈來搶銀行,他的行動完全失敗,尼貝爾根本沒有預謀過這些,或者說,他毫無搶銀行的準備。

這一切發生的是如此之快,根本沒有判斷尼貝爾好壞的時間,指針在滴答滴答的運轉,隨著它的行進,尼貝爾哭的更大聲了,他面目猙獰,眼球幾乎要漲破而出。

“救救我!都是他做的!都是他!”他反復吼道。

仿佛有什麽怪異在追逐著他,它是如此的恐怖,張牙舞爪,每個人在它的面前都會失去理智,陷入歇斯底裏的瘋狂。

混亂的哭嚎聲裏,幾經考慮下,一位警員還是冒著極大的風險靠近了他。

“不要動,一切交給我。”警員告誡道。

“不不!他是個瘋子!別去!”被咬傷的男人吼道。

對於這些尼貝爾則是一臉的痛苦,他虔誠地說道,“不是我的錯,是他做的,我是被逼的。”

這令警員猶豫了幾分,但他還是選擇靠近了尼貝爾,或許是清醒了過來,還是這真的危及到了他的生命,尼貝爾顯得很配合,張開手任由警員拆除炸彈。

這是個簡易的定時炸彈,簡易的不行,看起來關於制作炸彈這部分,它的制作者懂的並不多,這令拆彈的困難程度降低了很多,甚至說尼貝爾要是有相關的知識,以及足夠冷靜的神智,他自己都能將其拆下來。

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在時針的滴答聲中,他們的心臟也隨之滴答的用力跳動,誰也不知道這個瘋子會做出什麽,他會不會在下一秒突然抱著炸彈帶著大家一起死之類的。

好在一切都很順利,尼貝爾表現的十分順從,似乎他真的是被人脅迫的,警員則擦了擦汗水,將那定時炸彈從尼貝爾的身上扯了下來,時針已停下,他們暫時安全了。

有警員迅速的跟上,他們將炸彈轉移至了空曠地帶,並疏散了四周的人群,另一位警員則為尼貝爾戴上了手銬,雖然他的表情很誠懇,但他還沒有撇清嫌疑。

“到底是怎麽回事?”有警員問道。

尼貝爾被拷在了一邊他的神情興奮又恐懼。

“我……我被人脅迫了,是他讓我做的這些。”

“那個人是誰?”

警員再次問道,這個問題似乎很令尼貝爾困擾,他先是沉默了起來,緊接著反復低語著。

“是誰……是誰呢?”

尼貝爾再次痛苦了起來,他試著在記憶裏找到那個男人的面孔,但這行為似乎給他帶來的巨大的苦痛,就仿佛有人打開了他的腦殼,大手用力的揉捏著他的大腦,試圖從那團柔軟的血肉裏找到他想要的。

撕開一層層的血肉,在鮮血淋漓之中,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了尼貝爾眼前。

那是他自己,但與這卑微平庸的自己不同,另一個的他充滿了豪氣,臉上染著鮮血,帶著狂笑。

下一刻尼貝爾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淚水與鮮血混合在一起,他用力的掙脫著手銬,同時癲狂地說道。

“是我!對,是我!”

警員直接拔槍,尼貝爾給他的感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警告著他不要繼續試圖掙脫,可這時尼貝爾突然停了一切的動作。

這個男人是如此的詭異,警員本以為他是在聽從自己的指令,可下一刻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

尼貝爾的拇指以一種超出常規的角度彎曲著,他的手因為劇痛忍不住的顫抖,大滴大滴的汗水隨之流下,緊接著他緩緩的擡起頭。

“你有想過改變嗎?”

這時一種難言的詭異感,其余的警員也注意到了這裏的異常,他們拔起槍,將尼貝爾包圍了起來,他剛剛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而現在卻像個陰謀得逞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