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龍息之徑

從一開始凈除機關就低估了那來自黑暗的力量,整個恩德鎮都成為了妖魔的溫床,所有的居民皆陷入了那夢境之中,在美好的事物裏沉淪成名為妖魔的怪物,此刻它們傾巢而出。

來自甲胄的力量加持著伯勞,所謂的拖延已經做不到了,他甚至還沒能見到那神秘的神聖之棺,此刻他能做的似乎只有奮力殺敵,將更多的妖魔留在這裏。

熱能劍帶著灼燒的赤紅斬下,雖然凈除機關沒有聖銀,但他們以科學的方式達到了聖銀的效果,被斬擊的傷口完全燒焦,血肉徹底壞死,堅固的骨骼也在那高溫下毀滅,就好像被流動的熔巖擊中。

妖魔燃燒著死去,緊接著更多的妖魔撲了上來,在穿戴甲胄後伯勞的身型達到了兩米多高,為了減少妖魔的比重,二代甲胄增添了許多機械結構與板甲,那些沉重的防具此刻成為了他的束縛,令他的動作略顯笨拙。

鋒利的尖爪切割著他的甲胄,在金屬的表面濺起炫目的火花與劃痕,好在更為精密的結構被那妖魔的血肉所覆蓋,頑強的自愈能力下,甲胄所受的損害僅僅是皮毛。

面甲的縫隙下伯勞什麽都看不到,只有無盡的漆黑殺向自己,他甚至無法辨別方向,在這成百上千的妖魔中他只能徒勞的揮動著劍刃。

這感覺很像走向大海,漆黑的海潮一重重的拍打著你,你越發難以站立,直到倒下,被那湧動的海水徹底吞沒。

再次揮劍,那感覺越來越沉重了,這時伯勞才清楚加拉哈德穿上甲胄時的感覺,那可真是噩夢一般的體會。

夢境與妖魔,還有自己身上的甲胄,三重力量同時侵蝕著伯勞的意志,甲胄上判定精神狀態的綠燈已經開始一陣明滅,似乎下一秒就會轉為失控的紅色。

這或許也是人類的悲哀之處,不僅僅要與妖魔廝殺,還要與自己的意志力搏鬥。

胸口的蒸汽引擎發出低鳴的咆哮,黃銅管道裏熾熱的蒸汽瞬間湧出,伴隨著巨額的出力,伯勞一把扼住一只妖魔的脖頸,僅僅是輕輕的用力,那脆弱的骨骼便在自己的手中斷裂。

那妖魔就像失去所有的力量般,無力的耷拉在手中,肌肉還在詭異的抽動,隨後被伯勞一把丟出,又撞翻了幾只撲來的妖魔。

那湧起的海潮還在繼續,自己就像站在漲潮的海灘,海水一點點浸過自己的身體,將那些迷幻的回憶一同推動到海岸之上。

逐漸的殺戮變成了本能一般的東西,熱能劍散發了最後一次高溫,緊接著那連接的電纜被妖魔一口咬斷,但即使失去熱能它依舊是一把沉重的巨劍,僅僅依靠著揮舞的動能都能輕易將它們砸死。

已經不需要什麽路數可言了,在這戰場之中需要的僅僅是高效的殺敵,所以伯勞用力的揮起巨劍,如同風車一般,將領域之中的妖魔盡數攪碎,直到思緒的混亂,握劍的手微微松弛,隨後巨劍猛的墜出,插在大地之上濺起無盡的灰塵。

面甲之下伯勞的臉已經慘白,在穿戴甲胄的那一刻,細小的電極便從甲胄的脊柱刺出埋入伯勞的血肉之下,將人類的意志與妖魔的軀體連接在了一起。

最開始伯勞還能保持理智,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意志越發的崩潰,就像沙灘上用沙子堆砌起的城堡,海水漲潮了,他根本無力抵抗。

伯漢斯的回憶不斷閃回,就像人生的終末,站在墳墓前回憶所有的過往一樣。

伯勞看到了他的兄弟姐妹,他的便宜老爹,還看到了他的祖父。

那是那個蒼老的男人,雖然暮年但依舊充滿活力,他將伯勞帶大的,最開始伯勞並不想來舊敦靈,畢竟伯漢斯才是他的故鄉,這裏有著他熟悉的一切,可有一天他祖父找到他,對他說他已經長大了,從孩子變成了男人。

他說伯勞應該去看看更大的世界,或許會受傷,又或許會結識很多仇人,當然也說不定會遇到一個見鬼的愛情,可無論遇到什麽那都是經歷的一部分,那就足夠了。

所以伯勞來到了舊敦靈,擁有了如今的一切,如果可以他的退休生活應該是調回伯漢斯,躺在熟悉的綠茵地上看著從工業區裏湧出的烏雲,血紅的殘陽將一切點綴的紛亂迷人。

可惜的是他可能回不去了,所以他在站台裏給家裏人寫了一封信。

啊……見鬼!

想到了那封信,面甲之下的伯勞強忍著痛苦打起了幾分精神。

那見鬼的信還在自己身上,如果就這麽死了,又有誰能發現呢?

背部的電極傳來的刺痛令他稍微清醒了一些,隨後甲胄背部的金屬箱猛的彈開,這是在穿戴甲胄後附加的配件,那封死的卡扣逐一開啟,於是數把劍柄與槍柄從箱子裏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