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染血的公牛

“死亡轉盤?”

薩博看著那把銀白的左輪,六道彈槽裏只有一道裏填著子彈。

“你應該知道遊戲規則對吧,你一下,我一下……其實我覺得這個東西向來的概率只有二分之一,要麽死,要麽活。”

洛倫佐碎碎念著,左輪槍被擺在了桌子中間,正對著薩博擺下的撲克牌,就好像迎擊千軍萬馬的單騎。

“其實我沒必要和你玩的。”

薩博突然搖了搖頭,這裏是他的王國,他占有著絕對優勢的地位,洛倫佐僅僅是個小卒,可以被輕易捏死。

“不,你有必要。”

那是又一把槍,木質的槍身上刻畫著精致的紋理,在那銀質的部位雕著花紋,一行詩句寫在其中。

伊芙幾乎是以一種發懵的方式看著那把槍,她相信自己的裙底可沒有這麽大的空間藏下這把槍,那麽洛倫佐究竟是在哪搞到的?

不過洛倫佐似乎並不打算對此作出解釋,親愛的溫徹斯特指著薩博,距離如此之近只要洛倫佐扣下扳機,薩博的頭就會在他眼前炸成一團血花。

“這才是你原本的想法嗎?”

“是的,找到你,把槍頂在你的頭上,不過這樣風險很大,你是綠鯊的老大,我沒把握活著出去,可你也不想你經營如此之久的產業就此停止不是嗎?”

洛倫佐眼神冰冷。

“所以不要讓我們浪費時間了薩博,我贏了告訴我一切,你贏了我就此離開。”

薩博的表情逐漸冰冷,在自己的地盤上讓人拿槍指著頭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但停頓了稍許,他又露出了那自信的笑。

“不,籌碼還不夠。”

“那加上這些呢?”

洛倫佐的雙肘搭在賭桌上,自信非凡。

“你是壓上你的雙手了嗎?”

雙手很普通,黑色的袖口裏襯著白衫,從那微微裸露的皮膚上可以看到受傷的疤痕。

“賭桌上的盡是籌碼。”

他回答道。

薩博這一次終於正視起了眼前這個男人,他和自己遇到的許多人都不同,他奇異的就像沙子裏的珍珠,那黑色的大衣之下是沸騰的血。

沒有多言,薩博很清楚自己只有入局了,不然眼前這個男人一定會扣動扳機,他不會在意自己能不能活著離開,他一定會這麽做的。

“我討厭你這樣執著的人。”

拿起那把左輪,薩博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男人,手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他在等待他的反應,可那黃銅面具下的眼神卻毫無波瀾,這讓薩博想起了北方海域,那裏的海面永遠如死水一般平靜,但當你觸及之時那徹骨的寒冷卻比任何風暴都要令人畏懼。

“我玩過這個很多次,這遊戲的本質其實不是運氣,僅僅是對於死亡畏懼的多少,如果你害怕了,你就輸了。”

薩博說著扣動扳機,什麽也沒發生,冷汗順著面具的縫隙流下,薩博依舊鎮定,隨後將左輪槍放在了桌子的中央。

“我清楚,這是一場心理戰,贏家永遠是那些意志堅定的人,還有那不畏死的瘋子。”

洛倫佐接過了左輪槍,幾乎沒有任何停頓便將槍頂在了自己的頭上。

“你覺得你是什麽樣的人?意志堅定的人,還是瘋子?”薩博問道。

“你會知道的。”

扣動扳機,是空彈槽,洛倫佐將槍再次丟到中央。

此刻已經開了兩槍,那致命的子彈就藏在接下來的四次之中。

氣氛不知何時起已經燥熱了起來,樂曲變得激昂,好像那戰爭的軍樂,將一重重的熱情如浪潮般推擊著,看著那彈巢上的浮雕,那鬼神仿佛活了過來一般它們相互廝殺咆哮,最後在滿天的大火裏歸為灰燼。

“你很有勇氣。”

薩博贊賞了一下,再次舉起左輪槍,可這一次左輪槍沉重了不少,他必須用盡全力才能握住,而在這時洛倫佐的聲音幽幽響起。

“知道嗎,所有的賭徒都是亡命之徒,我們靠的是那股狠勁,不能露出任何膽怯,一旦你露出……甚至說當你心裏有那一絲畏懼時,你就已經輸了,就像揮舞劍刃的劍士,哪怕猶豫半分也會令自己的頭顱被敵人斬下。”

“你覺得我畏懼了?”

薩博感覺自己仿佛受到了嘲笑一般憤怒道,他試著扣動扳機,可在那冰冷的觸感下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那扳機就是紋絲不動。

自己本應無懼,可在這一刻數不清的情緒湧上了心頭,看著賭桌的對面,洛倫佐那灰藍的眼眸依舊冰冷,就像那熟悉的北方海域一般。

又是空彈槽,最終薩博還是扣下了扳機,幸運的是子彈並不在其中。

“該你了。”

他故作冷靜道。

還剩三發,根據順序接下來一輪即使沒有子彈,那麽第三輪時最後一發子彈依舊是洛倫佐,他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