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權佞19

柴諸覺得他大概是沒救了, 自己都已經被那麽警告提醒過,結果他竟然還是被人逮住了。這次卻沒有之前那麽好的待遇了,直接推搡進去地牢, 鎖頭一掛, 標準的階下囚待遇。

好歹是個單間, 柴諸苦中作樂地想。

但是, 這情況不對啊。

就如那人了解柴諸一樣, 柴諸對自己那位養兄也有所了解。

那人倘若要動手,必然不肯沾半點兒腥味身上。

就如同之前黑雲寨之事一般, 要不是被提醒了, 柴諸恐怕到死都以為只是個巧合。而且他也篤定,即便自己這會兒回頭去查,對方手裏也絕對幹幹凈凈的,他找不到一點證據。

也正是因為仗著這份了解,在發現疑似對方留下記號、透出單獨跟他談談的意思時, 他才拋下霍言和鄭叔, 只身過去了。

一是不想因為自己帶累兩人, 另一個原因則是, 他有八成把握、這次孟午不會做什麽。

那人真要動手,絕對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破綻,很有可能就是察覺了他發現了什麽問題, 找個理由來粉飾太平, 所以他此次一行多半沒什麽危險。

當然他也不是一點準備都沒做,提前跟信得過的夥計做了約定, 到了時間他沒回去, 便將這消息傳給當家的。

倒也不是真讓姨母給他收拾殘局, 只不過是作給孟午看的警告罷了。

想必, 他那個謹慎的養兄絕不願意冒這個風險的。

柴諸覺得自己計劃的一切都好,但是奈何對方不按常理來。

他是直接在半路上被敲的悶棍,他當時只後腦一疼、眼前一黑,滿心滿眼就是一個想法——

完了。

孟午這回是真打算撕破臉。

被敲暈之後,柴諸根本沒想到自己還能有睜眼的機會。畢竟對方都不管不顧,甚至都不在意留下痕跡了,要再不心狠手辣解決個幹脆,那實在說不通。

可事實上,他確實是醒了,雖然待遇堪憂,但暫且還沒有什麽生命危險。

他這次是真看不懂孟午打算幹什麽了。

……“沒有生命危險”這點,或許值得商榷。

柴諸看著眼前這碗混著奇怪不明物、黑乎乎臟兮兮的“粥”,還有旁邊那碟泛著奇怪餿味兒還長著毛的小菜。

他的理智告訴自己,他得趕緊把這些東西吃了。

他已經整整三天滴米未進,要是再這樣下去,不等他知道他養兄到底有什麽打算,他自己就得先把自己餓死。

然而他從嘴巴到喉嚨再到胃都在抗拒這個選擇。

柴諸這幾天也不是沒有強迫自己嘗試過,一旁角落裏為監牢裏惡劣氣味添磚加瓦的嘔吐物昭示著他的努力。

柴諸端著破瓷碗裏、看起來似乎更安全一點的粥做著心理建設。

就在他準備閉眼仰頭,準備把這碗不明物一飲而盡的時候,旁邊的門突然嘩啦啦地搖晃起來。

柴諸本就餓得頭暈眼花,經這一嚇、手一抖,不慎將這碗從顏色到氣味都很奇怪的粥直接潑了半碗地上。他心情一時復雜,也不知道是松口氣還是難過。

柴諸:“……”

往好處想,起碼沒潑到衣裳上。

這鬼地方可不提供沐浴更衣,他就這一件衣裳,穿了這好幾天其實都有點餿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再添點兒別的奇怪味道上面。

那邊“哐啷啷”的聲音持續了一陣,一直把獄卒引了來。

柴諸看著過來的“獄卒”,又有點兒牙疼。他現在非常確定抓自己過來的不是普通山匪,就算是山匪也跟上次那黑雲寨不是一個档次的。

比起“山匪”來,柴諸或許更願意稱他們為……“兵匪”。

柴諸頭一次這麽迫切地希望著是自己的眼神不好使。

要真是那樣,這事情可就大條了。

柴諸實在想不通,他就普普通通去京城看個爹,怎麽糟心事一件接著一件,遇到的問題一件比一件讓人頭大。

還有就是,這些人和孟午到底什麽關系?抓他來、把他關在這兒又想幹什麽?

不解之事一個接著一個,疑惑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大,柴諸覺得自己這會兒大概得跟他遠房的“言弟”借個腦子,才能捋個通順。

柴諸思索這會兒,獄卒已經走到他旁邊牢房,裏面正是那位哐當當拽著門試圖引起注意的大兄弟。

那位蓬頭垢面、被頭發遮了大半臉的大兄弟瞧見來人,頗不客氣地吩咐:“酒!給我酒!”

他一開口便是醉醺醺的酒意,顯然還未從醉中醒來。

不過這理直氣壯又居高臨下的態度,不像是階下囚,倒像是什麽大爺。

而且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就他這態度,還真叫他把酒要來了。

等再一次看見獄卒默不作聲地拎著一壇子酒回來,從送食的小窗遞進去的時候,柴諸已經一點都不驚訝。

他呆在這兒三天,早就掌握了旁邊這位大兄弟的行動規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