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權佞05(第2/3頁)

顯然,“朋友”這個說法,水分含量實在夠大。

柴諸說話間,對方已經走到跟前。

就這麽含笑聽著他解釋,一點都沒有介紹自個兒的意思。

柴諸:“……”

他懷疑這人是故意的。

場面僵滯了幾息,柴諸也從“懷疑”變成了“肯定”。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咬著牙拿胳膊肘在背後拐了拐楚路,用含在嗓子眼兒裏的聲音小聲問:“你叫什麽?”

對方挑了挑眉。

柴諸發誓,要是他假裝沒聽見,他立馬就開口介紹,這人叫“王狗蛋”。

好在對方並沒有這麽幹。

他朝老人家施了一禮, “小子姓霍,霍言,老人家稱呼小子‘言’就是。”

不是蕭、王、或者謝?

……霍?

京城的幾個世家裏,有這麽一家嗎?

柴諸飛快眨了眨眼,懷疑這人報了個假名。

他又是氣哼哼的,好歹是共患難過的情義,剛才往山下走的時候,他連自己的真名都告訴對方了,結果換來個這?

柴諸心中憤憤,簡直想帶著鄭叔轉身就走。

……沒帶動。

柴諸:???

他走出去好幾步,發現離開的只有自己,鄭叔還穩穩當當的站在那家夥對面,也不能說“穩穩當當”,老人家更像是倉促避過了對方的禮,正略微拘謹的和那個霍言寒暄。

拘謹?

柴諸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是以柴諸對鄭叔的了解,老人家確實拘謹到緊繃的程度了。

柴諸疑惑:這個“霍言”是什麽人?鄭叔以前認識他?

比起鄭叔那連寒暄都像在斟酌字句的緊繃,他對面的少年臉上雖然帶著對年長者的恭敬,但神色可就自在多了。

他笑容溫文爾雅,雖然還是個少年,卻已經可以窺見日後的芝蘭玉樹。

“小子確實準備入京,但……”他笑著婉拒了鄭裁同行的邀請,“與在下同行……您等恐怕多有不便。”

柴諸看出鄭叔似乎想再勸勸,但不知道有什麽顧忌,還是默認了下去。

想到霍言剛才說話時,意有所指、落在他身上的視線。

——難不成還因為他嗎?

還給他找麻煩?這人以為他是誰啊?

柴諸眉梢挑得老高。

他絕不是那種安分性子,甚至於旁人越不讓他幹什麽,他越是想幹什麽。

“有什麽不方便的?”

柴諸這麽說著,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折返回來,好像剛才拔腿就走的不是他一樣,一點尷尬都沒有。

等靠得近了,他半點不客氣地直接把手搭到了對方肩膀上,笑道,“我這人可一點都不講究,相逢就是緣分,霍兄還於我有這麽大的恩情……諸可沒有放任‘恩人’不管的習慣。”

他在“恩人”“恩情”上咬得特別重,好像對方不跟著走,就是不給他機會報答一樣。

鄭叔似乎想要說什麽,但卻因為這一席話,嘴唇顫了兩下,終究沉默下去。

——恩情麽……

*

最後,楚路還是答應跟他們一起上路了。

不過對方同意之輕易、行動之迅速,回過味兒來的柴諸細品品,總覺得這裏面充滿著套路的意味。

——他絕對不是因為鄭叔對那小子比對他還殷勤吃味兒。

說到底,這人是個什麽身份?值得鄭叔這麽小心謹慎地待著。

沒聽說有什麽姓“霍”的世家啊?

但姓氏這東西也說不好,他想想自己這次進京的奇葩理由。

總不至於這位也是活了十多年,突然天上掉爹,二話不說就叫“兒子”回去“認祖歸宗”吧?早十多年幹什麽去了?

柴諸就算現在想想幾個月前的那情景,也覺得心口噌噌的往上竄著火。姨母就真就放他這麽進京去了?不怕他回頭就改個姓,別的不說,她辛辛苦苦培養十多年的繼承人可就這麽沒了。

柴諸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那便宜爹拋妻棄子了十多年、認兒子卻理直氣壯的姿態氣,還是因為他姨母這輕飄飄的態度氣。

反正無論哪個都不叫人高興,他憤憤擡起頭來,確實一怔。

入目十裏桃林、粉色花海綿延無際,間或有幾株早生了綠葉,這一片花海之中,竟讓綠葉成了點綴。這般美景之下,再怎麽淤塞的心情都不由為之一散,同時入畫的還有前方打馬向前少年。

對方也似注意到他的視線,偏頭疑惑看來。

雖還是少年之姿,但那踏馬郊野、翩翩君子的寫意風流卻像是滲進了骨子裏。

要是被他注視的是個姑娘家,恐怕當場就芳心暗許、非君不嫁。

……只可惜,柴諸是個男的。

他愣了幾息之後,青著臉轉回頭去,拒不再看這個人。

艹,輸了。

他堂堂柴家的少當家的、多少江南姑娘的夢中情人、走在大路上都會被姑娘塞手絹香囊的揚州玉面小白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