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3頁)

裏面醫生讓把頭擺正,陳潮過去替她扶正。

苗奶奶看著他,模糊地說了聲“陳”。

“對,陳潮,奶奶。”陳潮笑了笑,說,“做檢查了,頭別動。”

高高大大的年輕男孩兒,雖然瘦卻很結實,來回抱苗奶奶毫不吃力,不用費什麽勁兒。

出來之後苗奶奶重新坐回椅子上,苗嘉顏給她戴上毛線帽,蓋好毯子。

“不冷。”奶奶說。

“有風呢,”苗嘉顏用手背碰碰她的臉,“別吹著風。”

奶奶點點頭,柔柔地笑著。

她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下午明顯比上午明白多了。

回了病房還問陳潮:“鳳琴呢?”

“在家等你呢啊,”鳳琴是陳奶奶的名字,陳潮說,“說等你蒸饅頭呢。”

苗奶奶又笑了。

“喲,還知道陳嬸兒叫鳳琴呢,還知道這是陳嬸兒孫子。”大姑高興地搓搓苗奶奶的臉,“小老太太這會兒是真明白啊。”

苗奶奶好用的那只胳膊推開大姑搓她臉的手,大姑笑著說:“嫌我煩人呢。”

陳廣達晚上從公司出來直接來醫院了,說要一塊兒吃個飯。

別人都吃過了,只剩他們仨還沒吃。也沒走遠,就在醫院附近找了家差不多的餐廳。

“晚上你倆怎麽的?”陳廣達問,“是跟我回家啊,還是怎麽安排?”

苗嘉顏看著陳潮,猶豫了下說:“我不能走……”

“不跟你回。”陳潮說。

“你回去休……”苗嘉顏話不等說完,就被陳潮看過來的一眼給截了回去。

“那你在哪兒住?對面賓館開個房間?”陳廣達問陳潮。

“再說吧。”陳潮吃飯吃得挺專心,沒擡頭說。

出去快三年了,陳潮挑食的毛病現在全沒了,現在但凡給個中國菜吃都行。

苗嘉顏吃不了多少,後來就坐在旁邊看著他吃,時不時給添點湯。

“能待幾天?”陳廣達問。

“不知道,看情況,”陳潮吃了口白米飯,“沒訂票。”

陳潮小時候吃飯細嚼慢咽,一個有氣質的城裏小男孩兒。後來上大學到處跑現場,出國以後天天擠時間隨便吃東西,早沒當年那斯文氣質了。

苗嘉顏擡手替他正了正衣服上的帽子,把折進去的一塊兒給整理好。

“那你就在這兒多陪陪,看有什麽能幫上忙的,搭把手。”陳廣達喝著茶,和他說。

陳潮“嗯”了聲。

苗嘉顏在他們倆面前,沒再開口說“不用”。他在這一刻突然有了種歸屬感,這麽多天他好像都是一個獨立的人,即便是每天跟苗建和兩個姑姑一起在病房裏待著,但苗嘉顏從來沒有過此刻這種覺得有人是“自己人”。

陳廣達吃完飯直接走了,剩苗嘉顏和陳潮走著回去。

小路裏陳潮雙手插著兜,和苗嘉顏並排走,沒走幾步,苗嘉顏伸手去搭陳潮的胳膊。陳潮讓他搭了會兒,苗嘉顏手又動動,往他兜裏伸。

陳潮於是把手拿出來,牽上了苗嘉顏。

陳潮看他一眼,苗嘉顏握著他的手,和他貼著掌心,也回看他一下。

“潮哥,”苗嘉顏清了清喉嚨,問,“你回來那邊能行嗎?”

“能,沒事兒。”陳潮說。

他們在並不暗的小路裏牽手走著路,醫院附近就不會有人少的地方,行人來來往往,然而在醫院這地方,沒人會多看旁人一眼。

他們很久沒見過面了,彼此和上一次見面時並沒太大變化,除了兩人都憔悴了不少。

一路牽著手回去,到出電梯前才放開。

回到病房時大姑正在給苗奶奶擦身,天天這麽躺著最好每天都擦洗,勤翻身。

陳潮在走廊站了會兒,直到大姑收拾完拎著包走了他才進去。

苗嘉顏正在給奶奶按摩,奶奶配合地動著胳膊。

“疼不疼?”苗嘉顏問奶奶。

苗奶奶說“疼”。

苗嘉顏笑了:“你疼什麽疼,騙人。”

苗奶奶其實都不明白問的是什麽,問什麽都說是。苗嘉顏邊按摩邊和她說話,奶奶稀裏糊塗地回應著他。

陳潮出去打了半小時電話,再回來時奶奶已經睡著了,苗嘉顏把陪護床也鋪好了。

陪護床窄窄一條,睡不下兩個人。苗嘉顏放上了枕頭,小聲和陳潮說:“你睡這兒,我睡奶奶旁邊。”

病房正常只讓留一個家屬,不過單人病房影響不著別人,護士也不管,只要早上查房之前收拾起來就行。

陳潮沒說行不行,沉默著去洗手間洗漱,這兒沒條件洗澡,苗嘉顏都是隔一兩天去對面賓館洗頭洗澡。苗嘉顏坐在小床邊,給陳潮拿了件自己的T恤,他穿的厚衛衣太熱了,睡覺也不舒服。

陳潮出來換上了,躺了下去。

苗嘉顏洗漱出來,也換了件薄T恤。他先站在病床邊看了看奶奶,奶奶睡得很熟。陳潮正枕著胳膊看手機,視線從手機上擡起來看了苗嘉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