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背後之人

回到客棧已近寅時,進門謝徽禛吩咐一眾手下有傷的去上藥包紮,將人都打發了。

蕭硯寧站在原地沒動,謝徽禛走過來,拉起他左手臂看了看,蕭硯寧先前幫他擋那些身後偷襲的劍,手臂上被劍鋒帶到了,劃撥了些皮,正在滲血。

謝徽禛神情微黯,叫內侍去拿藥來。

蕭硯寧低聲問他:“少爺受傷了嗎?”

謝徽禛:“無事。”

蕭硯寧擡眼:“少爺今晚特地去崇原鏢局找人打一架,為的什麽?”

謝徽禛盯著內侍給他清洗上藥,漫不經心道:“硯寧看出什麽了嗎?”

沉默了一下,蕭硯寧答:“看出來了。”

謝徽禛:“看出什麽了?”

蕭硯寧的聲音竟有些顫抖:“那位總舵主所用劍招,看似沒有章法,其實刻意隱藏,少爺攻擊他的角度刁鉆,他疲於應對,被逼得漏出了真本事,他的那些劍招路數,與……我外祖父所創劍法一樣。”

“嗯,”謝徽禛點頭,“你沒看錯。”

蕭硯寧:“殿下先前便已知曉?”

他看著謝徽禛,急於想要一個答案。

謝徽禛見他傷處已然包紮起,將屋中人揮退,坐下看他許久,慢慢說道:“你先前問我,為何要來這裏湊熱鬧,我現在回答你,因為覺得陳文炳背後還有其他人,需要證實某個猜測,也想看看會不會還有人敢趁著我出門在外意圖行刺。”

“今夜決定去崇原鏢局是臨時起意,下午我們碰見楊鏢頭,這人一直就有古怪,他的人特地提起他們總舵主,像是又在給我們某種暗示,硯寧可知,那日在別宮裏行刺的那個刺客,與今夜這位總舵主一樣,劍招之中也有徐氏劍法的影子,不過那刺客大約只學了些皮毛,當時混亂中出手太急我也不能確定,今夜試過了這位總舵主,才叫我肯定當日我確實沒有看錯。”

蕭硯寧愕然。

謝徽禛問:“硯寧不信嗎?”

蕭硯寧:“……少爺是說,當日行刺少爺的刺客,所用也是徐氏劍法?”

“是。”謝徽禛肯定道。

“少爺懷疑的陳文炳背後之人,是徐氏嗎?”蕭硯寧其實已經知曉了謝徽禛的猜測,仍忍不住與他求證。

謝徽禛沒有避諱:“是徐氏。”

蕭硯寧:“……為何?”

謝徽禛道:“一開始究竟是誰先認出的我,硯寧覺得呢?只有徐氏中人,你那位表兄,從頭至尾都知曉我的身份,徐家是江南望族,自前朝起便盤踞在此,家中入仕為官之人眾多,生意做得也大,甚至這江南第一鏢的鏢局也與他們家有莫大牽連,當年之事,僅憑陳文炳父子倆是否當真有這個本事,哄住京中那些大世家,最後還能全身而退,逍遙在外這麽多年?”

蕭硯寧:“可陳文炳已經認了罪,所有事情都是他與陳潛父子所為……”

“若是他想保住徐氏,故意跳出來認的呢?”謝徽禛不以為然道,“事情推到王廷身上不成,知曉我們沒這般好糊弄,陳文炳只能犧牲自己,故意讓陳復來行刺我,事情敗露,查出陳復與陳家的關系並不難,他便是等著我們查到他身上,他好認下所有事情,平白無故誰又會去懷疑看似與此事毫無瓜葛的徐氏,換個人來查這案子,到此怕就要結案了。”

蕭硯寧啞口無言。

謝徽禛看到他無意識握緊、崩出青筋的手背,伸手過去覆住:“硯寧,無論真相如何,你姓蕭,徐氏之事與你無關,你母親是出嫁女,只要她不知情,便也與她無關。”

蕭硯寧閉了閉眼:“……少爺,我想一個人稍待片刻,求你了。”

外頭來人稟報謝徽禛,說他要請的人已經到了。

謝徽禛看神情惶然的蕭硯寧一眼,不再多言,起身去了外間。

來的人正是那位楊鏢頭,正垂首在外等候。

“你知曉孤的身份,”謝徽禛一句多的廢話沒有,開門見山道,“甚至知道孤來這江南是做什麽的,從孤去灞州那日起,你就在給孤孤指路,之後又幾次三番有意暗示孤,你是何人?又或是誰派你來的?”

楊鏢頭跪了地,說出了一個謝徽禛意想不到的名字。

按察使江統銘。

謝徽禛回憶著他們初到尋州時的那場接風宴,江統銘當時也在場,這人幾年前才從外頭調任來江南,從一開始,他便下意識將這人排除在了這件事情之外,竟是他?

楊鏢頭解釋道:“當年先太子派人來江南查鐵礦一案,江大人的好友是此一事的知情人,牽連其中因此枉死,江大人自調任來江南後就一直在查當年之事,小人進崇原鏢局也是為替江大人查他們的底細,崇原鏢局和陳文炳與徐府確實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只可惜江大人查不到確鑿證據,不能證明徐府參與了鐵礦案一事,知道殿下來了江南,江大人才讓小人尋機接近殿下,透露一些消息,好讓殿下能順藤摸瓜去查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