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求求殿下

第二個十日過去,眨眼已近深秋。

這幾日天都是灰蒙蒙的,不見雨,卻也不知何時能放晴。

涼意漸濃。

傍晚之時謝徽禛從皇帝處乘步輦回來,尚未走近寢殿,遠遠瞧見蕭硯寧立於玉階上,正在吩咐手下人事情。

秋風吹打著他瘦削單薄的身體,將衣袍鼓吹起,蕭硯寧眯起的眼睛睜不開,始終站在那裏。

步輦停下,謝徽禛一步一步走上玉階,一擺手打斷了那些看到他想要行禮的侍衛,背對著他的蕭硯寧未有所覺,仍在與人交代換防之事,直至帶著另一人氣息和溫度的大氅落至肩頭。

蕭硯寧驚訝回頭,身後是笑吟吟看著他的謝徽禛。

他回神垂首後退一步,與謝徽禛見禮。

謝徽禛:“免了,進去吧。”

蕭硯寧身上披著皇太子的大氅,分外不自在,才走進殿中便趕緊脫了,雙手奉還給謝徽禛的內侍,與謝徽禛謝恩。

“鼻尖都凍紅了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又想生病不成?”謝徽禛數落他。

蕭硯寧:“……早起不冷,臣疏忽了。”

謝徽禛:“午後變了天為何不添衣裳?伺候你的那些個人是怎麽回事,不知道提醒你?”

怕他又責怪下頭人,蕭硯寧趕緊解釋:“臣先前一直在值房,沒回去住處,與其他人無尤。”

謝徽禛沉默看他,蕭硯寧低了頭。

“你過來。”謝徽禛道。

蕭硯寧猶豫走上前,謝徽禛一擡手,撚下了他鬢邊沾上的一片枯葉,手指在他面頰上輕輕撩刮過。

蕭硯寧小聲道:“謝殿下。”

“謝什麽?”謝徽禛問他。

蕭硯寧不知該怎麽說,謝徽禛的刨根問底總是讓他無所適從。

謝徽禛笑了一聲:“不說便算了。”

收回手時又撥了一下他腰間那個金香囊,蕭硯寧聽話這些日子一直隨身戴著,謝徽禛很滿意。

他的目光在蕭硯寧腰身轉了一圈,蕭硯寧略不自在,就聽他道:“還是瘦了些,身子養好,再多練一練,身子骨練紮實點得好,免得風一吹就倒了。”

蕭硯寧只能道:“不會,殿下說笑了。”

謝徽禛不再多言,吩咐人傳膳。

這些日子只要謝徽禛在這東宮裏,蕭硯寧頓頓與之同桌共食,已成定例。

謝徽禛叫人換著法子給他做藥膳,皆是合他胃口的,這般好意,即使墨守成規如蕭硯寧也無法推辭,明知道謝徽禛對他抱有不純心思,他依然感念君恩。

“發什麽呆?”謝徽禛將蛇羹推至蕭硯寧跟前,示意他,“吃完。”

蕭硯寧眼裏有轉瞬即逝的不願意,幾不可察,謝徽禛卻看了出來:“不想吃?”

“……不是。”蕭硯寧低聲謝恩,拿起湯匙。

他吃得很慢,謝徽禛早看出來這小世子不喜葷腥油膩,飲食比上了年紀的老者還清淡些,十七八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他每日還要練武,只吃這些身子怎麽可能養得好。

蕭硯寧不喜歡,謝徽禛便逼著他吃,總不會比苦藥更難以下咽。

“味道如何,吃得習慣嗎?”謝徽禛問。

蕭硯寧點頭,再次謝恩的話到嘴邊又咽回,謝徽禛不喜歡聽,他還是不要一直說了。

晚膳之後再喝了半盞茶、下了兩盤棋,蕭硯寧如往日那般起身告辭,他還要出外巡視一圈,之後便能回去偏殿歇息。

謝徽禛卻沒準,揮退了殿中伺候的眾人。

蕭硯寧垂著頭,謝徽禛走近,提醒他:“去沐身。”

蕭硯寧一怔,收緊拳頭:“殿下,臣……”

“孤要沐身,你隨孤一起。”

謝徽禛沒給他拒絕的機會,說罷提步往後頭浴房走去,蕭硯寧在原地呆站片刻,只得跟上。

浴房水汽氤氳,謝徽禛已坐進浴池中,隔著晃動的紗簾,望向簾外猶站著不動的蕭硯寧,提醒他:“脫了衣裳,下來。”

蕭硯寧艱難咽了咽喉嚨,垂下眼不敢對視紗簾後那雙格外深沉的眼睛,顫抖著手指解開腰帶,再一件一件脫下身上衣衫,直至一絲不掛。

赤著腳走進浴池中,避開謝徽禛過於灼熱的目光,蕭硯寧貼著池壁坐下,皙白面頰上被熱氣蒸得多了絲血氣,也或許是因為別的。

謝徽禛覺得他這模樣實在有趣得很,在人前時分明是凜然不可侵犯的端方君子,面對自己時只能選擇屈從,卻無半分憤怒,甚至連埋怨都不曾有,難堪窘迫卻是因這事超出了禮儀教條之外,叫他難以接受而已。

被欺負得最狠時,也只是閉著眼睛緊咬住唇,哪怕眼淚都被逼出來了卻堅持一聲不吭。

憶起那些旖旎畫面,謝徽禛輕眯起眼,示意他:“你過來。”

蕭硯寧慢慢挪近過去,仍低著頭,謝徽禛掐住他手腕用力一攥,蕭硯寧被攥得撞進他懷中,再被謝徽禛扣住腰,下意識側頭避開時臉頰卻擦過了謝徽禛略幹燥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