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是禮物

被謝徽禛盯著吃了藥,又喝了半碗粥,蕭硯寧躺回被褥中,謝徽禛幫他掖了掖衾被,最後一撫他面頰,叮囑他好生歇息,起身離開。

蕭硯寧迷迷糊糊又昏睡了半個時辰,從夢中驚醒,出了滿頭熱汗,他擡手捂住心口,才覺心跳得過於快了。

夢裏一時是年少時謝徽禛笑容燦爛的眉目,一時是昨夜那人浸著情欲充滿侵略性的眼神,糾纏不清,讓他分外難受。

呆怔片刻,也再沒了睡意,不顧下頭人勸阻,蕭硯寧堅持起身,擦去滿身熱汗,叫人替自己梳頭束發,去拿公袍來。

“世子爺,殿下說了,您今日不用當差……”內侍苦著臉勸他,就怕蕭硯寧出門有個閃失,他們又要挨板子。

“無妨,拿衣裳來吧,”蕭硯寧平靜道,“殿下那頭,我會與他說。”

他周身熱度已差不多退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一直悶在寢殿裏反而難受,不如出去當值,不用想那些有的沒的。

謝徽禛直到晌午才回,聽聞蕭硯寧一早就出了門、這會兒還去了演武場那邊,幾要氣笑了,命人去將之叫來用膳,話到嘴邊又改了口:“算了,孤親自去。”

今日是每月一次的東宮禁衛軍內部比武,由劉綱坐鎮評判,手下副統領各領一隊人參與比試,結果將報與皇太子處,取勝隊伍人人有賞錢,比試中表現優異者前三另有賞賜。

從前每回的比試,謝徽禛偶爾心情好時,也會親自來觀戰,若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有所表現,便能有機會入選親衛隊,故演武場上眾人皆鉚足了勁,不甘落於下風。

這是蕭硯寧入東宮後的第一次比武,本該他領隊參加,因他身子不適,清早謝徽禛出門前吩咐由他手下一副統領代勞,後頭蕭硯寧還是親自來了,且還親身上了陣。

謝徽禛到時,場上正在進行馬上近身對抗演練,每隊各三十人混戰,將卒各自手持未開封的木劍,劍身上浸有朱漆,要害處被朱漆點中者立時退場,一炷香的時間,留在場上人數至多者隊伍取勝。

謝徽禛走上觀武台,劉綱起身見禮讓座與他,謝徽禛沉著臉坐下,視線始終跟隨一馬當先沖在前邊的蕭硯寧。

蕭硯寧看著瘦弱,馬上功夫卻了得,眨眼間便已挑落數人,他自己卻不過小手臂掛彩。

劉綱注意到謝徽禛目光所向處,與他道:“蕭世子雖年少,性子卻穩重,功夫亦十分了得,臣聽聞他今日是帶病上陣,能有這般表現,委實叫人側目。”

謝徽禛沒吭聲,面上甚至未流露出過多情緒,眼睛卻沒有從蕭硯寧身上挪開,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一炷香過後,蕭硯寧所率的皇太子親衛隊以壓倒性優勢獲勝,所有人都在歡呼,蕭硯寧立在馬上,嘴角亦有靦腆的笑,直至他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觀武台上的謝徽禛。

四目對上,蕭硯寧嘴角笑意一滯,低了頭,翻身下馬,跟隨其他副統領一起上前與謝徽禛行禮。

謝徽禛淡聲說了句“免禮”,沖蕭硯寧道:“你身子不適,後頭不必再比了,隨孤回去。”

蕭硯寧只得領命。

周遭鴉雀無聲,謝徽禛走下觀武台,徑直離開,蕭硯寧快步跟上。

回去一路上謝徽禛都沒說話,像是生了氣,蕭硯寧跟在他身後,走路時其實有些難受,但在人前盡量維持住了儀態。

踏進殿門,謝徽禛一個眼神示意,一眾宮人魚貫退下。

蕭硯寧垂著頭尚未開口,謝徽禛伸手一指旁邊軟榻:“去那坐下。”

蕭硯寧踟躕之後走過去,老老實實坐下了,不敢再忤逆謝徽禛。

謝徽禛也過來,停步他身前,居高臨下地看他。

蕭硯寧渾身不自在,謝徽禛忽然彎下腰,一手揉上他腰側。蕭硯寧變了臉色,卻見謝徽禛面上並無戲耍調笑之意,神情反而有些冷,手指轉到腰後,更往下一些,觸碰到某處,沉聲問他:“這裏疼不疼?”

蕭硯寧坐如針氈,但不敢動,立時又紅了臉:“不、不疼……”

謝徽禛:“說實話。”

半晌,蕭硯寧甕聲答:“有些不適。”

他說的確是實話,不疼,但十分不適,走路也不舒服。

謝徽禛沒好氣:“既然不適為何要逞強去參加比試?騎馬跟人對戰時就忘了這個了?你身上熱度退了嗎?就敢這麽拼命?”

蕭硯寧難堪道:“臣不想表現得太怯弱了。”

謝徽禛皺眉:“所以還是孤的錯,不該挑昨夜逼迫你?”

蕭硯寧:“不是……”

謝徽禛卻痛快認錯:“孤忘了你要參加比試,今早聽人提才記起來,這回確實是孤的錯,下次會注意。”

蕭硯寧微微睜大眼,看向謝徽禛的目光裏像有些訝異,他大約沒想到謝徽禛會這麽直接承認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