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讓他便是

翌日清早,宮門方開,蕭硯寧出宮回去公主府。

進門先回屋更衣,從鏡中看到自己脖子上那未消的印記,蕭硯寧怔神片刻,叫人挑了件立領的衣裳,卻也只能勉強遮住一半。

他猶豫著要不要抹點脂粉遮掩,外頭來人進來稟報:“駙馬,公主殿下請您過去。”

蕭硯寧匆匆過去東邊屋子,被謝徽禛叫進門。

謝徽禛與蕭硯寧出宮走的不同的宮門,比他早兩刻鐘回來,這會兒已經換了女裝,正要吩咐人傳早膳。

乍一看到人,蕭硯寧有一瞬間的恍惚,公主與太子殿下長得過於相像,尤其當她懶散靠在榻中喝茶時,連神態都一模一樣,若非那一身衣裝打扮,他幾乎認不出來。

蕭硯寧垂了眼,上前與謝徽禛問安。

謝徽禛目光落至他頸邊,深紅印記依舊分明,於衣領間半遮半掩。

謝徽禛一直未出聲,蕭硯寧似有所覺,硬著頭皮又一次問候:“公主這幾日可還安好?天氣轉涼了您記得多添件衣裳,莫要著涼了。”

謝徽禛終於開口,問他:“在東宮裏日子不順心嗎?怎的瘦了這麽多?有人為難你了?”

蕭硯寧:“……沒有,太子殿下待下寬宏,同僚也都很好相處,沒有什麽不順心的。”

謝徽禛:“說實話。”

蕭硯寧只得將自己染風寒病了一場的事情說了:“有太子殿下關照,已經大好了。”

謝徽禛打量著他的神色:“真的?”

蕭硯寧:“真的。”

片刻後,他聽到謝徽禛忽地笑了聲,示意他:“你過來。”

蕭硯寧上前一步,仍低著頭。

謝徽禛伸手貼至他頸側,在蕭硯寧瑟縮前先道:“別動。”

再一手解開了他衣領上的盤扣。

那一道印子再無遮掩,赫然顯露在謝徽禛眼前。

蕭硯寧窘迫得紅了臉,頭垂得更低,謝徽禛手指在那印子上摩挲了一下,問他:“這是什麽?”

蕭硯寧:“……沒、沒什麽。”

謝徽禛看著他:“駙馬,你擡起頭來與本宮說話。”

蕭硯寧尷尬擡了頭,像是心虛,不敢直視謝徽禛的眼睛。

謝徽禛又一次問他:“這是什麽?”

蕭硯寧不會說謊,所以紅著臉沉默不言,謝徽禛再問下去,他或許就要拱手請罪了。

謝徽禛收回手,淡了聲音:“你不說本宮也心中有數,本宮雖未經歷過,但風月之事也見識過不少,你這是被人吮咬出來的吧?”

蕭硯寧額上沁出了汗,喉嚨滾動:“臣的錯……”

“你這十日一直在東宮裏,你是老實人,絕無可能動東宮宮女,”謝徽禛打斷他,說得篤定,“如今又這般窘迫,本宮猜此事應非你所願,是受人所迫?太子做的?”

蕭硯寧白了臉,謝徽禛了然:“本宮猜對了。”

他語氣平靜:“這也不奇怪,太子自小便是那樣,本宮有的東西他也要有,想來他是看上你了,也罷,本宮讓著他便是。”

蕭硯寧卻沒想到他會這麽說,神色錯愕,怔怔無言。

“很驚訝麽?”謝徽禛又幫他將盤扣口起,捋平了領口,“不這般你覺得本宮能怎麽做,進宮去與他對質,還是告訴陛下?你覺得本宮應該這麽做嗎?日後他是本宮唯一的靠山,本宮又為何要忤逆他?”

“便是你,不也選擇了順從他?否則方才本宮問你時,你便不會緘口不言了。”

“世子,你覺得屈辱嗎?他對你做這些,你覺得屈辱嗎?”

蕭硯寧自知自己嘴笨,謝徽禛問的問題他一句都答不上來,他本也沒想過要公主去與太子對質,只是不懂掩飾,才叫公主一眼看穿了。

但他沒想到,公主會這般冷靜,甚至沒有半分意外,說要讓著太子。

“回答本宮的問題,你覺得屈辱嗎?”謝徽禛再次問。

蕭硯寧難堪道:“……太子殿下是君,臣是臣,他要做什麽,臣不敢不從,可臣……不樂意。”

他在東宮裏是這般說的,現下在這公主府裏,依然這麽說。

謝徽禛心下嘆氣,這個呆子。

“太子也非有意折辱你,你進東宮當差,想必是他與陛下求來的,他若非對你上了心,何必費這些工夫。”

“可臣已娶妻,”蕭硯寧堅持道,“臣的妻是公主。”

謝徽禛一時竟不知該氣該笑:“罷了,這事本宮便當做不知道,你仍是本宮的夫君,本宮不會與你計較這個,更不會因此看輕你,你自己也不必太過在意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當真不將這回事放在心上。

蕭硯寧嘴唇翕動,一句話都再說不出,最後只與謝徽禛謝了恩。

之後一整日,謝徽禛留蕭硯寧陪自己看書、下棋、品茗,待他依舊如常,蕭硯寧愈發小心翼翼、伺候謝徽禛周到。

傍晚之前,蕭王府那頭送了請帖來,明日中秋,請他們回府去吃酒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