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是君子

殿中伺候的宮人不知何時俱已退下,謝徽禛雙手扶住蕭硯寧,呼吸落近:“世子喝醉了。”

蕭硯寧下意識想要後退,被謝徽禛按住腰。

“別動。”

夜色深沉,窗外有細微的風吹卷進大殿內,宮燈隨風晃蕩,光影綽綽,在謝徽禛黑眸裏暈開。

蕭硯寧被他盯得頭皮發麻,那點醉意全消,後退開垂了首:“很晚了,臣該告退了,殿下也早些歇息吧。”

謝徽禛沒吭聲,輕輕摩挲了一下方才搭在他腰間的手指,目光落過去,蕭硯寧低著頭不敢動,火光映著他一截細白修長的脖頸,像無端染上了些曖昧的色彩。

謝徽禛盯著看了片刻,在蕭硯寧鼻尖已沁出汗珠時,再次開口:“世子醉了。”

蕭硯寧不知他是何意,謹慎回道:“臣確實有些頭暈,怕在殿下跟前失了態,還請殿下準臣退下。”

謝徽禛卻道:“孤若是不答應呢?”

蕭硯寧咽回聲音,在今日之前,他確實不曾想這位皇太子殿下原是這般性情的。

“世子可知陛下為何將你調來孤這東宮當差?”謝徽禛問。

蕭硯寧:“……臣不敢妄自揣度聖意。”

謝徽禛彎起唇角:“是孤開口與他討的你,是孤想要你來這裏,你可知,孤為何要這麽做?”

蕭硯寧頭垂得更低,難堪道:“臣不知。”

“你知道,”謝徽禛說得篤定,“你是個聰明人,又怎麽會看不出孤的心思,孤想要你。”

蕭硯寧駭然失色,雙膝跪地匍匐下身,顫抖著聲音道:“殿下許是醉了,才會這般拿臣尋開心……”

“你沒醉那便是孤醉了吧,”謝徽禛並不介意承認,伸手過去,兩指捏住蕭硯寧下巴,強迫他擡起頭,“害怕了?”

蕭硯寧的神情裏有顯而易見的慌亂,艱難咽了咽喉嚨:“殿下,臣是樂平公主的駙馬。”

“那又如何,”謝徽禛不為所動,“她的便是孤的,孤要你,她想必不會說不。”

蕭硯寧:“請殿下……自重。”

“自、重,”謝徽禛輕聲哂笑,“先前不還感謝孤的垂愛嗎?”

“臣不是……”

謝徽禛打斷他:“世子自幼飽讀聖賢書,豈會不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你如今既是孤這東宮之人,孤便是說就要你,你要拼死不從嗎?”

蕭硯寧身體緊繃起,囁嚅說不出話來。

謝徽禛的手落下,掌心慢慢摩挲過他映上暖色燭光的脖頸,沉聲道:“將衣裳解開。”

殿中鴉雀無聲,蕭硯寧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和愈發慌亂的心跳。

僵持片刻,他慢慢閉了眼,顫顫巍巍地擡手,解開了身上腰帶。

先前是被謝徽禛一劍挑落,這一次卻是他親手解下了。

謝徽禛垂眼一瞬不瞬地看他,這小世子分明屈辱不堪,卻因為他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便選擇了屈從,當真解開腰帶、脫下了外袍。

目光下移,落至他膝蓋處,外袍之下的那處已經滲出了血,染紅了原本純白的衣料。

謝徽禛輕蹙起眉,低聲呵道:“站起來。”

蕭硯寧未動,他伸手一撈,將人攔腰拉起,蕭硯寧腳步不穩,再次跌進他懷中,被謝徽禛直接打橫抱起。

蕭硯寧錯愕之下一動不敢再動,被謝徽禛抱上榻。

“明知道地上都是打碎的酒杯碎片,還眼都不眨就跪下去,孤需要你這般表忠心?”

謝徽禛語氣嚴厲,按住還堅持禮數想下地的蕭硯寧,呵斥他:“老實待著。”

再叫了人進來,不耐吩咐:“去傳太醫,動作快點。”

他撩開衣擺也在榻邊坐下,幫蕭硯寧卷起褲腿,蕭硯寧趕忙道:“殿下不必如此……”

“你閉嘴。”謝徽禛盯著他被割出了幾道血口子的膝蓋,神色難看。

地上的瓷器碎片雖不多,但蕭硯寧方才直著身子猛跪下去,膝蓋下方有一處被刺出了道頗深的口子,血流得不少。

謝徽禛拿帕子幫他按住止血,眉頭未松。

“臣無事,待太醫來了再處理便是。”蕭硯寧低下聲音,想要抽出腿,被謝徽禛按著不放。

謝徽禛低著眼,目光落在他傷處上,語氣略冷:“下次想要回絕孤,不必用這種方式。”

蕭硯寧:“……臣知錯了。”

謝徽禛見他自己按住了帕子,便松了手,擡眼看向面前人。

蕭硯寧被盯得不自在,低了頭,就聽謝徽禛道:“你既進了這東宮,必要做孤的人,孤不會放過你,與其這樣覺得受屈辱甚至傷到自己,不如早日想通。”

蕭硯寧艱聲道:“臣不願做佞幸。”

“孤幾時說了要你做佞幸,你便是願意,陛下也不會答應。”

不等蕭硯寧再說,謝徽禛又道:“孤要你,你不願意也得願意,你沒得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