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呆子駙馬

翌日清早,辰時未到謝徽禛便叫了人進來伺候,洗漱、更衣、梳妝。

蕭硯寧起得更早,謝徽禛坐於銅鏡前梳頭,他立在一側,不敢湊得太近,目光甚至不敢多在謝徽禛臉上停留。

謝徽禛自鏡中看到他略顯窘迫的神色,彎了一下唇角,隨手將耳墜夾到耳垂上。

“世子不必如此,你我夫妻,自然相處便是。”他慢慢說道。

蕭硯寧憶起昨夜謝徽禛說著不願圓房時的冷淡神情,心知公主那日在光華寺便惱了他,心下難受,卻也只能道:“好。”

說話間,瞥見謝徽禛剛塗抹了紅色脂膏的唇,他的嘴角還銜著抹淺笑,心情像是十分不錯,蕭硯寧垂了眼,不再看他。

用過早膳,辰時四刻,他二人啟程回宮。

謝徽禛乘車,蕭硯寧怕他不自在,沒跟上去,只在外頭騎馬,謝徽禛沒說什麽,下令出發。

辰時末回到宮中,謝徽禛帶著他的駙馬直接去了皇帝寢宮,拜見帝後。

宮中如今人口單薄,謝朝泠與謝朝淵也不怎麽講究規矩,沒叫他二人行大禮,直接命人賜座奉茶。

謝徽禛開口便問:“太子殿下不在嗎?”

謝朝泠有些無言:“……太子染了風寒,身子不適,便不過來了。”

身側正喝茶的謝朝淵笑出聲,謝徽禛厚著臉皮問:“怎會染了風寒,嚴重嗎?”

謝朝泠:“不打緊。”

謝徽禛道:“那便好。”

蕭硯寧不覺有異,公主既與太子殿下是雙生子,即便明面上不能認,陛下與君後殿下總是知曉的,公主歸寧想要見一見親兄長,實屬人之常情。

謝朝泠與謝徽禛說了幾句有的沒的,目光落向他身旁的蕭硯寧,問道:“駙馬初入公主府,可有不適之處?”

蕭硯寧下意識想要站起身回話,被謝朝泠擺手制止:“這裏沒有外人,坐著說話吧。”

蕭硯寧這才小心翼翼坐下,卻不似謝徽禛大大咧咧靠坐椅背裏,他只是略沾著椅子虛坐半邊,恭敬聆聽聖訓。

謝朝泠卻只與他聊家常,問的都是些瑣事,蕭硯寧一一答了。

說了片刻話,謝朝泠忽然問:“你如今既已成家,也該早日立業,朕聽聞你書念得不錯,武學也不錯,可有想過求個一官半職?”

謝朝泠對這蕭世子還是頗滿意的,謝徽禛如此捉弄人,他與謝朝淵配合著一起,到底過意不去,有心想補償,上回謝徽禛已當面幫這小世子與他討前程,如今婚事已了,這事也該早日辦了。

蕭硯寧再次站起身,推拒了謝朝泠的好意:“陛下厚愛,臣受之有愧,臣年少無知,恐難當大任,若只因公主殿下之故便得陛下青眼,入了朝堂只怕也難以服眾。”

蕭氏這個異姓王府本就紮眼,他父親如今得皇帝器重身負要職,他還尚了主,可謂樹大招風,蕭衍績本意待他弱冠之後再為他討個閑職,他知父親用意,雖感念皇恩,卻不敢從。

謝朝泠無奈道:“你不必如此自謙。”

謝朝淵靠近他說了兩句什麽,謝朝泠沉吟片刻,改了口:“也罷,朕再想想吧。”

晌午,謝徽禛與蕭硯寧留宮中用午膳。

謝徽禛被謝朝泠叫去單獨說話,謝朝泠開門見山道:“朕給你放十日婚假,對外便說你風寒未好。”

謝徽禛笑著謝恩:“多謝父皇。”

謝朝泠沒好氣問:“婚假之後你打算如何辦?朕的太子不能日日留宿宮外。”

謝徽禛:“這個簡單,父皇不如下旨,讓世子去東宮當差吧,反正他年歲不大,現在讓他入朝堂他和蕭家都有諸多顧慮,幹脆讓他進東宮衛隊裏任武職好了,如此他得在東宮值宿,每十日才有一日休沐,兒臣也就只陪他回去那一日。”

謝朝泠不意外謝徽禛會這麽說,方才謝朝淵就與他提了,應該是這小子先與謝朝淵通了氣。

“你這般胡鬧,朕不與你計較,還配合著你捉弄人,蕭氏是忠臣,朕如此做,委實對他們不住。”謝朝泠道。

謝徽禛還要說話,謝朝泠揮手打斷他,繼續道:“朕縱容你,是心知你有分寸,並非只為鬧著玩,所以朕讓你如願以償,你也得當真有分寸,別做太過了,朕給你一年的時間,若是不能叫那蕭世子真正接納你,你便放過他,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朕也不想寒了世代忠良之臣的心。”

謝徽禛低了頭,遮去眼中情緒:“兒臣知道。”

“嗯,”謝朝泠點頭,“你如今業已成婚了,雖是以女兒家的身份嫁了,總歸是成了家,以後得自己立起來,不能再肆意妄為,這般出格之事,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謝徽禛乖乖受教。

之後便是家宴,仍就他們四人,圍坐一張圓桌。

蕭硯寧第一次與皇帝同桌用膳,席間禮儀教養自無可挑剔,態度亦十足恭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