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六十八只毛絨絨

喬安娜的問話讓泰迪愣住了,半晌,他確認般反問:“鱷魚?你說的是河裏那些——吃肉的鱷魚?”

喬安娜用眼神證實他的耳朵沒出問題:“對,就是那些鱷魚。”

泰迪還處在神遊的怔愣中,以他的見識和認知,要不是喬安娜提出,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把鱷魚和能吃的肉聯想到一塊去。

單純為維生而捕獵的獵物的選擇要考慮的因素有很多,在這其中最重要的,是獵物的危險性。

自身安全和健康是順利生存的大前提,草原上的醫療條件十分落後,如果受傷,就意味著未來一段時間內的行動不便,不論是對捕獵還是對抵禦其他動物帶來的威脅而言,這都極為不利。

所以,每種掠食者都有相對固定的食譜,比如獵豹抓瞪羚,比如獅子抓斑馬,食譜上的動物都是一般情況下能夠很快制服的,捕獵受傷的風險比較低。每個種族在千百萬年的進化過程中總結出了合適自己的食譜,由母親傳給幼崽,雌性幼崽再傳給自己的幼崽,如此代代相傳,恪守不渝。

泰迪的母親並沒教過他鱷魚可以吃,因此他也從沒往這方面想過。說到底,哪有腦回路正常的花豹會去想抓鱷魚來吃?

花豹會獵殺鬣狗,但那是因為鬣狗會搶奪花豹的獵物,亦或是對花豹的安全構成威脅。這種獵殺的初衷不是捕獵,僅僅是為了減少潛在的競爭者——同理,成群結隊的鬣狗也會圍攻花豹。

鬣狗在殺死花豹之後會像對待普通獵物一樣吃掉屍體,有些花豹也會進食鬣狗的肉,但畢竟如何處置敵方屍體是個人的自由,至少在發起攻擊時,他們都不是為了填飽肚子。

鱷魚跟鬣狗不一樣,鱷魚們長時間生活在河裏,也不會輕易對來喝水的獵食者發起攻擊,不重合的活動區域讓它們能夠跟陸地上的食肉動物和平共處。

大洋彼岸的花豹近親美洲豹會把鱷魚當做獵物,然而美洲豹比花豹更強壯,爪子更鋒利,咬合力更強。而且美洲豹常捕捉的凱門鱷和非洲的尼羅鱷也不屬於同一個戰鬥力階級,凱門鱷是中小型鱷魚,尼羅鱷則是巨型種。

成年尼羅鱷平均將近四米的體長、堅硬的鱗狀厚皮和長滿尖牙的大嘴都是對外在威脅的強有力的警告。自然界向來憑實力說話,絕大多數時間裏,水陸兩方遵循著互不幹涉的不成文條約,相安無事。

可惜喬安娜從來不是一只會走尋常路的花豹,所有長著肉的生物在她眼裏都是儲備糧,現在吃或者以後吃的問題而已。既然目前沒有其他的獵物可供選擇,想辦法抓只鱷魚嘗嘗看也不是不行。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思路太豪放,導致泰迪跟不上,相反,她覺得對方的糾結很奇怪。

她吃獅子的謠傳泰迪都能那麽快信以為真了,吃鱷魚怎麽接受不了?獅子和鱷魚區別很大嗎?

要是泰迪能聽見她的腹誹,一定會跳起來,用最大的音量喊出異議:吃獅子和吃鱷魚的區別哪裏不大了?!

想想吧!獅子是大貓界的扛把子,向來壓著花豹和獵豹揍的那種。一只花豹能吃獅子,不僅是個人戰鬥力的證明,還是種族實力的進化!能吃獅子的花豹是花豹一族揚眉吐氣的榮光!

鱷魚呢?雖然朝夕相處,但不可否認,大貓們的眼中,這個鄰居幾乎是透明的,實際作用就跟河裏飄著的一段枯木差不多。費勁抓只鱷魚吃,不僅毫無成就感,還很可能吃力不討好,得不償失。

不過泰迪不懂讀心術,他艱難地消化了這個前所未聞的提議,想了想,就事論事地回答喬安娜最初的問題:“沒吃過。”

本能告訴他這不是個好主意,他停頓一下,老實提出自己的想法:“真的要吃鱷魚嗎?要不我們還是去找找別的?”

“旱季獵物都躲起來了,能不能找到全憑運氣,這好歹是現成的……”

喬安娜話說到一半,辛巴探過頭,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問:“媽咪,鱷魚好吃嗎?”

還在成長和學習階段的幼崽不太清楚哪些事情能不能幹,對於未知的新奇食物,他的好奇總是大過謹慎。

事關孩子對獵物的認知塑造,喬安娜認真掂量了一會,在保證捕獵能成功的前提下,食物多樣性應該不是什麽壞事。

她蹭了蹭辛巴的額頭,答:“我也沒吃過,嘗嘗看就知道了。”

能吃獅子的大佬都這麽發話了,泰迪也不再懷疑可行性。

想做就做,他即刻便立起脖子,找了一圈,最終看上了一條正趴在岸邊享受夕陽溫度的鱷魚。

他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的靠近引起了鱷魚的警覺——當然,哺乳類和爬行類警惕時的表現不太一樣,鱷魚仍懶洋洋趴著沒動,只是半張著的嘴閉上了。

泰迪繞著鱷魚轉了半圈,從尾巴的方向偷偷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