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只毛絨絨

“媽咪,我餓啦!”

成功戲弄了獅群的得意還沒持續上一會,旁邊傳來的一句話就把喬安娜打回了原型。

兩只幼崽站在樹下,仰著小腦袋眼巴巴望著她,不時舔舔唇吻,以眼神和動作明確表達出自己對食物的渴望。

喬安娜一天下來的幾場戲可沒白演,秉承著珍惜糧食的良好品德,友情出演的配角除了最後的陸龜,無一不被她逮回來當了零嘴。她基本沒吃幾口,全讓給了兩個孩子。

崽子們的胃跟黑洞一樣深不可測,她在熱切的注視下倍感壓力,忍不住問:“上午不是才吃了一只鳥嗎?”

那鳥不是普通的小鳥,而是一只比珍珠雞大了不止一圈的大嘴犀鳥,通體漆黑,只有臉部和喉部長著朱紅色的肉瘤——學名紅臉地犀鳥,不擅飛行,主要在地面上生活,習慣白天外出活動覓食。

喬安娜不知道它們具體叫什麽,只知道這種鳥體長一米多,是她見過的草原上體型僅次於鴕鳥的大鳥。光看體型,肉應該不少?

“那只鳥!”辛巴像是突然被提及了傷心事,委屈地控訴,“那只鳥只有嘴,沒有肉!”

只有嘴沒有肉,這當然是小朋友的誇張手法,不過比起巨大的喙,紅臉地犀鳥的肉確實少到令人發指——否則母獅們也不會將紅臉地犀鳥歸入‘正常情況下不會選擇的獵物’行列。

紅臉地犀鳥的毛是喬安娜幫兩只幼崽拔的,她不是沒有親眼見到黑色羽毛下骨瘦如柴的身軀,聽辛巴這麽形容,忍俊不禁了兩秒。

她可以消化鳥骨和爪上的角質,但身為獅子的辛巴沒有花豹強悍的胃酸,遑論更加嬌弱的小獵豹艾瑪,上午吃的紅臉地犀鳥可供下咽的肉不多,她稍微想想,就理解了孩子們的饑餓。

花豹媽媽認命地爬起身,帶著兩只幼崽前往藏了狒狒屍體的糧倉。

她剛把狒狒叼下樹,辛巴和艾瑪就迫不及待地圍了上來,爪牙並用地撕扯起食物。

血肉的腥香湧入鼻腔,喬安娜的胃一陣緊縮,口水開始分泌,肚子裏應景地傳來“咕嚕”一聲。

她這才察覺了自己的饑腸轆轆。

想想也是,又是奔跑又是假摔,消耗的體力肯定不少,只不過之前她滿心都沉浸在惡作劇得逞的快樂中,多巴胺讓她選擇性忽略了身體的不適,現在激素消退,自然就回想起餓來了。

一只狒狒分三份,吃了跟沒吃沒兩樣。喬安娜經受過一次瀕臨餓死的驚嚇,餓得心慌,顧不上想太多,將剩下的另一只狒狒囫圇吞下肚,總算勉強緩解了腸胃裏空蕩蕩的燒灼感。

她舔了舔嘴,在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之後,僵住了。

存糧!本來打算吃一周的存糧啊!她咋一頓就給幹掉了?!

所謂報仇一時爽,事後火葬場,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句話不是毫無道理的。

本來應該是一個沉痛的經驗教訓,可看到踩著夕陽悻悻離開的母獅的背影和她們幹癟癟的肚子時,喬安娜又覺得,這個虧吃得值!

之後的事之後再想,皮一下特別開心,開心就完事了!

從某些層面上來看,人類總是具有一定的盲目樂觀的特質,她現在這麽想,睡了一覺起來,就又開始發愁了。

歸根到底,快樂不能當飯吃,上一頓的兩只狒狒足夠她們一家撐兩天,兩天之內,她必須找到下一頓。

她仔細想了想,早先演戲的經歷給她留下了啟發,其實她不一定要把目光一直放在足夠一家飽餐的獵物上,量小數量多,一樣可以填飽肚子。

不過抓小動物會耗費更多的體力,如何平衡攝入和消耗是個問題……

喬安娜甩甩尾巴,後腿用力站了起來,拉長腰肢,舒展了一下筋骨。

想半天也沒用,去試試看再說。

見她起身,原本趴在她身邊舔毛的兩只幼崽也站起來,各自蹭蹭她的前腿和肩頸。

“媽咪,今天去抓什麽呀?”辛巴問。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不再像曾經那樣一天到晚只顧著玩耍和探索未知,只等母親把抓到的獵物送到嘴邊,他慢慢開始關注每次的捕獵和獵物,跟艾瑪一起,海綿般汲取著能從母親身上學到的經驗和知識。

喬安娜注意到了幼崽們對她一舉一動的好奇和頻繁模仿,人類嬰幼兒的成長歷程中也有一段高速學習期,這一時期學到的東西,往往深深印刻在腦海裏,成為潛意識,乃至影響一生。

她再一次感到身為母親的責任重大,然而幼崽們初涉人世,她又何嘗不是第一次當媽?

大家一起摸著石頭過河,壓力再大,她也只能試著當一個探路的表率。

她用下巴摩挲著辛巴的額頭,聽見小獅子喉嚨裏傳出的舒適的呼嚕聲:“我們去抓狐獴。”

狒狒們生活的無花果樹林外生活著一群狐獴,這種長條形的黃毛小動物最初沒引起喬安娜的注意,直到昨天她正在找配合演出的群演時,看到了土坡上冒出的一顆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