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只毛絨絨

這次的小偷作案手段高超,留在水羚殘骸上的證據被血腥味和水羚自帶的體味稀釋得無法辨認,附近也沒有留下其他明顯的氣味信息。

慣犯?亦或是蓄謀已久?

喬安娜又順著來路折返,仔細尋找,在藏匿鯰魚幹的樹上發現了爪痕。

時間久遠,氣味已不可考,但是跟水羚頭顱上一模一樣的痕跡足夠說明,兩起案件都是一只豹所為。

偷吃還可以理解,現成的食物擺在跟前,換了現在的喬安娜也沒把握能百分百抵禦誘惑。可偷吃完再順便偷獵,就有點過分了吧?

旱季生活艱難,每只獵物都可能是度過困境的救命稻草。獵物跑進別人的領地、被別的領主抓了,那她無話可說;水羚們快快樂樂安安分分生活在她的領地裏,她這個領主都沒來得及動手,過路的就一聲不吭逮走一只,這性質絕對比吃白食還惡劣。

餓過肚子吃過虧,喬安娜深知領地的重要性,也十分認同領地上的獵物歸領主私有這種劃分方式,那只不明身份的同類吃了她一只水羚,在她看來,不亞於辛苦攢了大半輩子的養老金一夜間被劃走一半。

……哦,還不清楚是不是只有一只。

喬安娜在灌木叢深處找到了剩下的幾只水羚,可能是心理作用,不管怎麽數,都覺得比上次見到時少了許多。

四舍五入一下,她損失了至少一個億啊!

她越想越憋屈,幾乎要把自己氣成一條河豚。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她決定掘地三尺也要把偷吃加偷獵的家夥抓住,好好算上一筆賬。

水羚還有的剩,小偷嘗到了甜頭,肯定不會輕易離開。只要露出一點馬腳……哼!

目標似乎察覺了喬安娜的意圖,改變策略,善用計謀,卯足了勁跟喬安娜對著幹。喬安娜草木皆兵時,對方就按兵不動;等喬安娜稍微放松了警惕,帶著兩只幼崽外出上個廁所的空档,掛在樹上的水羚屍體就沒了一條腿。

喬安娜看著樹幹上新鮮的爪痕,那道痕跡十分獨特,比尋常的大貓爪痕少一道,證明主人是個少了根腳趾的殘疾。

她湊近爪痕,仔細嗅了嗅。

貓科動物的記憶力很好,大腦中還有專門的一個區域存儲聞到過的氣味信息,她稍加回憶,就把調查所得跟歷史記錄對上了號。

——是早先大象過境時,在她領地的南方邊界留下氣味和痕跡的那只雌性同類。

這麽一對應,她又猛地回憶起,當初她在領地邊界看見的爪痕,確實只有三道。

怪不得她一直覺得哪裏有些隱約的既視感……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原本在南方邊境的同類為什麽又是什麽時候穿越她的領地跑到了北邊?

雖然雙方未曾謀面,但同為單身母親的境遇讓喬安娜對同性同類非常有好感,甚至特意提前為對方起了名字:伊芙。

她一直把伊芙當做有機會可以結交的姐妹,不過事實顯著說明,這完全是她單方面的一廂情願。

她成天帶著兩只幼崽四處晃蕩,伊芙沒理由不知道她也有幼崽需要養活,生活壓力大,卻還非要偷她的獵物。

這虛假的塑料姐妹情她寧願不要。

在心裏這麽說了,喬安娜又忍不住想,伊芙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比如爪子受了傷,沒守住領地,也不方便捕獵,為了幼崽不得不在她這借住,蹭她的吃的?

她想起自己被鴕鳥踹骨裂的那一劫,要不是時逢雨季運氣好,說不定還真挺不過去。

唉,豹生在世,誰能保證自己沒有個意外病痛的,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喬安娜寸步不離地守在吃剩的水羚旁邊,想等伊芙再出現的時候問問情況,結果伊芙就此銷聲匿跡,短時間內沒再露面。

如果一只花豹不想暴露,那麽就算是同類,也很難發現得了它的蹤跡。喬安娜找又找不到,等也等不來,還挺擔心伊芙和幼崽的狀況。

她懷著心事吃完了抓到的水羚,準備再去抓一只,找到水羚群時,方才驚覺水羚已經不剩下幾只了。

她愣了半天,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獅群沒有出現,能捕捉水羚的掠食者只有她和伊芙,造成水羚減員至此的兇手一目了然。

一只水羚就夠喬安娜和兩只幼崽吃三天,正當她們一家省吃儉用、竭盡所能為未來謀劃的時候,伊芙在毫無顧忌地大開殺戒。

伊芙當然不需要考慮可持續發展,領地不是她的,吃光了水羚,來年沒有小水羚再降生也與她無關,她只需要盡可能填飽自己和幼崽的肚子就夠了。

喬安娜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什麽難言之隱,什麽有忙就幫,都是扯淡。

在殘酷又公平的自然法則下,萬事只能靠自己,也只有自己靠得住。

既然伊芙沒想給她們一家留活路,喬安娜也徹底掐滅了和平來往互助的天真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