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只毛絨絨

“……我說你們還有完沒完了?!”

清晨的第一抹曙光照亮天際的時候,喬安娜忍不住朝樹下吼。

不同於之前慘遭她(和泰哥)毒手的落單流浪鬣狗,她這次遇到的是當地土生土長的斑鬣狗群。

她的領地與這群鬣狗的領地有部分重合,要論先來後到,鬣狗們的祖先在這片土地上紮根繁衍時,還是人類的她也許都沒出生。好在動物不講這套,花豹的食譜與鬣狗的食譜不甚相同,競爭較小,鬣狗不會像對待獅子一樣為了地盤和地盤裏的儲備糧跟花豹拼個你死我活,不巧狹路相逢的話,明智點留下獵物當過路費,它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放她過去了。

——前提是,對方沒有主動挑釁。

沒錯,先挑釁它們的是母花豹的幼崽,可沒有母親會甘願丟下孩子頂罪,不如幹脆認定幼崽犯錯全家連坐。

鬣狗們憤怒地吠斥著,氣勢洶洶。它們身強力壯,數目眾多,喬安娜無力相爭,被逼得一退再退,不得已帶著兩只幼崽撤上了附近的樹。

鬣狗不會爬樹,繞著樹轉悠了幾圈,幹脆就地一坐,三三兩兩看門犬似的守在了樹下:行,我們上不去,有種你們也別下來!

喬安娜一開始還挺不以為意,人為財死獸為食亡,黑斑羚都讓給它們了,等飯吃完,過不了多少時間,它們就會放棄這場毫無意義的沖突,最多仰起頭再沖樹上的她吼叫咆哮一通,裝作能借此挽回些尊嚴,然後帶著戰勝者的驕傲揚長而去。

結果一夜過去,黑斑羚被分食得一幹二凈,鬣狗群卻還沒有半分要離開的意思。

喬安娜心裏開始沒底了,她和辛巴艾瑪早先吃了半飽,可以不進食捱上兩天。可東西不吃,水總要喝,這麽拉鋸下去,吃虧的肯定是樹上的他們。

她沉不住氣,朝樹下吼了一嗓子,正昂著頭任由部下舔舐按摩皮毛的鬣狗首領耳朵一抖,置若罔聞,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眼皮耷拉下去。

這邊不僅在幼崽面前顏面掃地,還得待在樹上擔驚受怕憂慮未來,那邊吃飽喝足,享受地打著瞌睡,兩相對比,喬安娜越看越來氣,忍不住放大音量,提高聲調,大聲吼叫起來。

當著孩子的面,她不能講臟話,不過添堵方法千千萬,它們得理不饒人,那也別怪她不讓它們舒坦了!

來啊!互相傷害啊!

斑鬣狗本身習慣晝伏夜出,晚上剛吃了個飽,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在暖洋洋的晨光中美美睡上一覺,鬣狗首領眯著眼睛,將睡未睡之時又被花豹的吼聲吵醒,反復幾次,脾氣也上來了。

它站起身,朝樹上的花豹母子齜牙,喉嚨裏滾動出低沉的咆哮。

閉嘴!蹄兔養的慫貨!

小至胡狼大至獅子,草原上的掠食者無一不曉,蹄兔的神經是出了名的纖細,雖然據說祖上追根溯源與巨獸大象有些關系,但蹄兔一族完全沒遺傳近親的膽量,稍有異常就會嚇得一蹦三尺,尖叫不止。推理可知,‘由蹄兔養大’,大概是對膽小最精辟的概括了。

要換成另一只鬣狗,被這麽罵,絕對會氣到直接沖上來大戰三百回合,可惜喬安娜是花豹,聽不懂鬣狗的語言——就算聽懂了,她也理解不了其中包含的深意。

見鬣狗終於有所回應,她冒出些計謀得逞的自得,繼續搞事:“有本事你爬上來跟我打一架啊!老嗷嗷嗷瞎叫喚算什麽?”

鬣狗首領咆哮:“咯咯!”你給老娘下來!我今天非給你點顏色看看不可!

躺在喬安娜懷裏的辛巴被叫聲吵醒,聽到這覺得有趣,也探出小腦袋,奶聲奶氣地叫:“嗷~”

鬣狗首領狠狠一瞪他:“咕嗚!”沒教養的野崽子!

辛巴被兇得往喬安娜懷裏一縮,小爪子搭到眼睛上,一副慘遭欺負的委屈模樣。

要單是自己和鬣狗對罵,喬安娜還抱著幾分反正閑著也是無聊的開玩笑心態,但士可殺,崽子不可辱!

她認真起來,叫:“喊什麽喊?就你嗓門大嗎?!”

鬣狗首領:“嗚咕!”還有你!懂不懂教崽子了!

喬安娜:“別整那沒用的,你上來!”

鬣狗首領:“歐!”你給我滾下來!

一花豹一鬣狗隔著空氣叫罵,互相聽不懂不是問題,氣勢給足,嗓門要大,這場戰鬥就贏了大半。

輸出全靠吼,一時間唾沫星子橫飛,兩方均是聲色俱厲,局勢難舍難分,不相上下。

叫了一陣,喬安娜口幹舌燥,不得不偃旗息鼓,趴下休息。

鬣狗首領忿忿瞪著她,對部下發出命令,原本趴著打瞌睡的幾只鬣狗站起來,挪了挪身子,從幾個方向將樹圍得水泄不通。

鬣狗捕獵戰無不勝的秘訣,就是極強的耐心和毅力。被它們看中的獵物,遲早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