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一天,真凜又一次遇見了自己單方面熟悉的人。

那個少年是隔壁班的學生。

因為不是在一個班級,再加上開學這段日子因為處於“不幸”的狀態忙於應付各種突發事件,她也一直沒發現學校還有這麽個熟悉的面孔在。

午休時,拿著便當走出班級,在學校的走廊裏看見對方時,映入眼簾的那個少年,穿著白色的襯衫校服、淺茶色的發絲,琥珀色的眼眸。

十分柔和的暖色調。

乍一看過去就是那樣溫柔溫暖的一個少年。

忍不住就有些懷念。

每當看見這些“熟人”的時候,佐倉真凜都會忍不住懷念起……過去忙裏偷閑地喝著肥宅快樂水啃著薯片拿著平板電腦追番的那些日子。

如今雖然也可以過這樣的日子,但是過往的很多作品卻都已經變成了現實。

雖然像是做夢一樣的身處二次元當中,但是卻也失去了過去所擁有的一切。

現在回想起來,夏目貴志無疑是過去的她心中“溫柔”這個詞的標志性代言人吧。

不過在遇見藤原夫婦、邂逅貓咪老師之前,他真的被世界溫柔相待了嗎?

若是把她眼前的畫面轉換成漫畫的話——那個溫柔的少年整個人仿佛置身於涼涼的惡意之中。

少年略垂著頭,略長的發絲遮住了眼瞼,真凜其實看不太清他到底是什麽樣的表情,只是那身影看著確實是單薄又脆弱。

周身的氣息安靜到有些孤寂。

與之相反的是周圍學生們的喧鬧。

地面上碎裂的玻璃碎片。

嘰嘰喳喳的學生們。

有些是冷漠的在看熱鬧,有些是流露出幸災樂禍的在偷笑的神色。

真凜在那些人口中聽見了少年的名字。

……

“夏目那家夥啊,還真是喜歡做出引人注目的事情啊。”

“嗯,對啊。經常莫名其妙露出那種被嚇到的表情,明明面前什麽都沒有啊。”

“啊對,上次突然大叫嚇了我一大跳!”

“前兩天不也是突然跑起來撞到了小林,現在又搞了什麽?打碎了玻璃?還真行啊,有人去叫老師了嗎?”

“去了吧……真搞不懂這種突然做出奇怪行為的家夥。”

……

抱團、從眾、排擠。

不那麽合群的、做出的行為不符合他人心意的人會被排斥到團體之外。

這並不少見,每個學校多多少少都會有這種現象。

學生之間時常會發生這種事。嚴重一點的話也會發展成為校園霸淩。

人類互相傷害的行為沒有辦法完全制止和杜絕。

不過,在普通人類看不見的角落裏,更多惡意的東西在悄然壯大,以人類為源頭不斷的匯聚在一起。

黑漆漆的霧氣帶著不祥的預兆,而那霧氣中心的怪物,探出像是八爪章魚一樣的觸手,纏繞在嘲笑夏目貴志的那些人身上,似乎在汲取著什麽負面的力量。

黑暗中帶著血絲的眼珠子在僵硬地轉動,那怪物也跟著窸窸窣窣地笑出聲來。

“……討厭……”

“令人不爽、真討厭、討厭的家夥、嘻嘻……”

——口出人言了。

語句發音含糊不清,像破舊的收音機發出的聲響。詞句單調,把人類負面情緒中心的詞匯不斷重復著。

夏目貴志在注意到這東西的時候表情頓時不好了起來。

就算對他來說,在日常生活中,妖怪這種生物已經可以說是隨處可見了。

但是他還是下意識地覺得這東西和他平日裏所見的那些喜歡捉弄他的——比如說剛才打碎玻璃惡作劇的妖怪有著什麽不太一樣的地方。

更加不祥……或者說邪惡?

少年有些緊張地擡起頭來,清澈的琥珀色瞳孔倒映出那怪物的模樣。

那只黑漆漆的怪物轉動著猙獰的眼珠子,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猛然地看向了這邊。

像是從身體上撕裂開來的嘴角,露出了猙獰的笑意。

黑霧形成的觸須在擺動著湊近。

夏目貴志瞳孔微縮,神色頓時驚慌失措起來。

他下意識的想用手臂去格擋。

可對面的人卻完全看不見纏在自己身後的怪物,顯然是誤會了他的動作想表達的意思。

那個男生抓住了他的手腕,神色變得生氣了起來。

“喂——你那是什麽眼神啊?還想動手是嗎?!”

對面的人是個在班級裏話語權挺高的男生,平日裏在小集體裏也是充當著領頭人的角色。性格算是霸道習慣了。一直看不慣夏目這種不合群還經常做出莫名其妙行為的家夥。

之前,夏目在遇見妖怪倉皇逃跑的時候,不小心撞到的人也是他。

今天,圍住夏目議論嘲諷的同學也是以他為中心聚集起來的。

然而,你無法去和一個看不見的人解釋你到底看見了什麽。

“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