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織田作之助敏銳地發現,將本丸權限給他後,水上蒼介的狀態似乎更差了。

明明不用供應靈力給付喪神,但整個人卻還是頹廢了很多,不與他閑談的時候就一個坐在床邊,蕩著腳發呆。

“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幫忙嗎”織田作之助再三詢問,“不用擔心麻煩我,或者,你應該去醫院看看。”

水上蒼介眼底有些發青,看起來很憔悴,他笑道:“我好歹不算是個普通人吧,去醫院能檢查出什麽東西。”

“那你在焦慮什麽”

幾天下來,織田作之助徹底發現了在某些方面,水上蒼介跟太宰治一樣難搞。通常會以不在意的嬉皮笑臉的姿態隱瞞心事,又像大雨中渾身濕透流浪貓,渾身發抖也克制不住尋找溫暖。

就不能實誠一點嗎

織田作之助覺得自己這種性格就蠻好的。

水上蒼介撇撇嘴:“我有什麽好焦慮的,要是懷表在鈴木家,我去買回來就好了;要是不在,那就慢慢找。”

織田作之助一遍整理著自己的書稿,一邊道:“不是這件事情。你過來的那一天晚上發燒說胡話了。”

水上蒼介渾身一僵:“啊,這樣嗎”

“提到了‘和樹’。”織田作之助道,“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們可以略過這個話題,不過我希望你還是稍微在乎一些自己更好。”

織田作之助雖然沉默內斂,但這又不代表他不夠敏銳,哪怕是作為審神者不能用本名,水上蒼介也沒必要在夢中叫喊自己的化名。

他的名字絕對來源於一個很重要的人,織田作之助想,這樣每次在別人叫他的時候,就好像那個人也存在一樣。

水上蒼介手放在幹凈的床單上,朝織田作之助笑著,似無所謂地道:“啊,這沒什麽,和樹……算是我哥哥吧。”

“恩。”織田作之助應了聲。

“後來,他死了,我害的。”

“……”

水上蒼介聳了聳肩:“就這麽簡單,我都快記不清他長什麽樣了。”

明明渾身都彌漫著悲傷的氣息,為什麽還要裝作無所謂。

織田作之助張了張口,沒有問下去:“這樣啊,節哀。”

今天天氣算得上不錯,又回到了夏天的溫度,水上蒼介打算陪織田作之助去出版社交稿子,順帶買一些洗漱用品。

這個神社毗鄰米花,坐新幹線可以很快去東京,不過織田作之助再三思考後,還是就近選擇了米花。

“現在天氣這麽熱,在外面呆久了容易中暑。”他如是道。

誰叫現在的水上蒼介就跟一只病懨懨的大貓似的,走路都有氣無力的,織田作之助本還不想他跟著,結果某人振振有詞道他蹭吃蹭喝要買小零食。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半晌,還是沒明白一個都快奔三的人怎麽還這麽幼稚。

不過快去快回的理想很美好,現實卻很骨感。米花町這個地方說大不大,但建築類型繁復,經濟發展迅速,還有個鈴木集團紮根在這,因此手機地圖的導航根本趕不上店鋪地址的變動。

兩人跟著手機地圖轉了半天,還是在一個已經關門大吉的店鋪面前停下了腳步。

“還是不要跟著手機導航走了,不如去問一問旁邊的人。”織田作之助無奈地道,“或者你在這稍微休息一會兒,我先去買瓶水和遮陽傘。”

水上蒼介隨意地用袖子擦了把汗,他的臉被熾熱的陽光曬得發紅,嘴唇有些白,但看起來還是格外精神。

“前面不是有所學校,正好快到放學的點了,去問問不就好了。”

見織田作之助還想猶豫,水上蒼介直接拉著他裝著稿子的背包帶子,領著他走到門口。

“問誰?”織田作之助難得有些口拙。

他一個人在神社裏待的太久了,難得出來一趟,竟然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藍色的帝丹高中校服連成一片,相互笑談著的學生們順著放學的鐘聲往外走著,無人注意到角落站著的兩人。

“你最近不是修煉有成了嘛,靜下心看看哪個人福緣最深厚,去問問那個人。”

織田作之助莫名其妙:“我們不是只是去問出版社的地址嗎”

為什麽這都要跟玄學扯上關系。

“沾點好運氣那樣你過稿的幾率更大啊。”水上蒼介振振有詞。

織田作之助:……行吧。

他沉下心來認真觀察著每一個走過去的人,果真發現了端倪。

一般無功無過的普通人身上的“氣”是幹凈的純白,有福緣的人則是溫暖的金色,做過惡事的人則是隱隱有發黑的傾向。

其中最亮的那個女生……

織田作之助覺得盯了一會就有些眼睛疼。

“怎麽樣”水上蒼介的聲音突然響起。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看了他一眼。

——紅色。

一種在其他人身上從未見過的顏色,像是有什麽情緒在其中翻湧,帶著黑色的線條,將水上蒼介整個人包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