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眾保鏢拳打腳踢, 直揍得姓白的畜生嗷嗷慘叫,白奶奶聽見家裏響動,拄起拐杖從自己屋子出來, 一瞧這邊地面不斷翻滾一個血糊糊的人影, 老淚縱橫道,“別打,別打他啦,求求你們, 可住手吧。”

鶴望蘭厲聲喝止,“先停手吧。”

白奶奶簡直恨鐵不成鋼,這些年來只能埋怨自己枉為人母,教出個活生生的人渣,撲倒在白軍身上一邊哭嚎一邊捶打,場面一度混亂不堪。

白燁與陳燧終於散步歸家, 見門外停著四五輛悍馬車燈通亮,連破敗不堪的房屋內皆是吵鬧不休,面面相覷後立刻意識到出事了,狂奔進家便親眼所見這副場景。

許歲辭縮在床角一臉委屈得瑟縮,臉上掛了彩,粉白的脖子周圍一圈可怖的掐痕。

鶴望蘭一直站在他旁邊, 眼神恨恨瞪向所有人,仿佛屋裏的全部是令人厭煩的敵人。

白燁立刻明白了什麽, 地面上滾動的家夥如同賴皮爬蟲一般令人惡心、厭惡、甚至是頭頂無可奈何的厄運一般,從他的童年伊始,便出現在每一次的噩夢中。

畜生!

他竟是一個畜生的兒子,這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王八蛋,你怎麽不去死呢!”

白燁抽起一條歪腿長凳, 滿懷著經年陳舊卻仍在不斷疊加的怨毒,朝白軍的身上砸了過去。

陳燧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的腰身,此刻的白燁仿佛失去了理智,美麗的面龐猙獰殘忍,儼然要一凳子砸死地上苟延殘喘的畜生。

“白燁,白燁,當心砸到你奶奶!白燁,你冷靜一點!”

白燁揮舞著凳子亂甩,幾次險些碰到白奶奶身上,老人家顫巍巍的哭泣聲音格外可憐,“燁兒,燁兒,他是你爹呀,燁兒,你把我這老骨頭也打死吧......”

“白燁,你個混球,吃裏扒外的東西,敢打你老子......”

白軍緊抱住頭部,周身的酸辣痛楚仿佛硫酸浸泡一般,正在火辣辣得灼燒每一塊肌肉,這些年他挨過的打可不算少,懂得在毆打中如何保護自己不受到致命攻擊,何況他作惡前還喝了酒,嘴裏吐出血沫子,一邊如淌爛的淤泥字字陰毒。

“軍子,你就少說一點吧。”白奶奶唯恐兒子再被毆打,一直緊緊抱著他汙穢的身軀,可憐又可悲。

鶴望蘭自然不可能叫保鏢踢到老人,眼神一丟,所有人都稍微往側退一步。

大約是呼吸到了空氣,冥冥中感受到一縷生機,白軍口內含混不清說,“你知道床上那小子是誰嗎?你幫著他......你居然幫著一個王八蛋來打你親爹......你也是個王八蛋,狗.日的不孝子......”

許歲辭驀地緊張,一手攥緊半袖的下擺,想搶話卻又不敢說話,吞吞吐吐道,“燁燁......燁燁......我其實......”

大約聽見許歲辭露怯了,白軍掙起一股陰狠的勁兒,推開白奶奶的維護從地面間斜起身軀,面上蹭一臉黑泥還沾著半面血點,猶如從地獄鉆出的魔鬼,直勾勾盯著許歲辭道,“許二少爺,你要我繼續說不?”

許歲辭明顯蜷縮著身軀,往後退了些距離。

完了,全完了。

他和白燁積累的感情,全部,徹底得分崩離析了。

白燁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操.你個王八蛋,誰tm批準你擡臉的,臟死了!”

鶴望蘭佯裝一腳要踹他臉上,白軍抱住頭重新躲藏在老母親佝僂的身軀下,似發泄著怨恨詛咒的惡魔,臨死之前還要拉一個墊背的小鬼一起奔赴刀山火海。

聲嘶力竭大喊道,“白燁,看清楚了,就你這個朋友,這個姓許的,他才是個真正的王八犢子!”

“你以為他什麽清高東西,我跟你講他是許家的二少爺,正是他花了三萬塊錢,讓我把你迷暈弄回家,就是他花了三萬塊錢說找個處男開瓜解悶!如今他人模狗樣的要跟你做好朋友,誰知道他內心有多麽肮臟齷齪!誰知道他把你弄懵逼了想怎麽肏你!”

“你居然幫一個畜生對付你爹!你tm活該被艹!”

“這姓許的都不是好東西,說好給我三萬塊的好處費,他哥來了非但沒給錢,還把你爹我打個半死不活,光養傷就欠下好幾千塊錢,為了贏回養病的錢,老子才又去賭了好幾把,輸得......”

“白燁你個龜兒子,你好好想一想,爹這麽做是不是替你報仇?!是不是謹防你被騙!”

許歲辭的臉徹底透出死白,灰蒙蒙毫無人色。

白軍說得話確實屬實,買白燁初.夜的人是原主許歲辭,而他魂穿過來的時候恰是替原主頂缸了,如今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至於白軍之後罵罵咧咧又說了什麽難聽話,他是一句也聽不清晰,腦子仿佛熱油倒入了燒開的沸水,飛濺的油星炸燙無比,令他找不到一句適合替自己辯解的發言,只能竭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