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概淩晨兩點左右, 許歲辭真的高熱起來,粉紅的臉龐渡上病熱的緋紅,與在沸水中袞熟的小蝦一般, 連身軀都蜷縮成一團, 嘴裏一直咀嚼著胡話,好不可憐。

蕭倦替他再次測量了一下溫度,39.2攝氏度,對於成年人來講, 這個體溫短時間內沒有危險,但歲歲今天嗆了水,恐怕引起並發症,蕭倦便不敢再耽擱一秒鐘,認真讀了藥劑說明書,先糊裏糊塗給病人用了一顆。

他這邊熱汗淋漓的, 許歲辭全然不配合的姿態,按進去的藥又原模原樣滑了出來。

蕭倦偏不信邪,再弄了第二顆。

“你滾開,我揍你信不信......”估計是痛到了,許歲辭病態懨懨地睜開眼,漂亮的眉宇皺成一團淩亂的線。

蕭倦心想, 完犢子了,該怎麽解釋這種尷尬的情況。

許歲辭估計病糊塗, 一點也沒發現自己少穿了什麽,紅起眼睛,連說話嗓音裏都裹帶熱乎乎的嬌氣,“你只會欺負我,我恨你......”

不要跟病人計較太多, 蕭倦仍是眉宇緊鎖地跟許歲辭對視,“我哪裏舍得欺負你呢?我總不能眼睜睜瞧著你生病,自己什麽都不做,那樣愚蠢的模樣我一輩子都不願意想象。”

許歲辭眼神迷離且渙散,嗚咽一聲,又昏沉沉得躺平,只是側身卷成一團,八成是因為高熱而導致的夢症,乍醒過來以為自己仍舊在做夢呢,揉揉眼睛又側首陷入半夢半迷的狀態。

蕭倦坐在病床撫摸歲歲滾燙到嚇人的腦殼,柔順的卷發裏存著沁出的汗水,沾得他受傷的手一並生疼。

“那你想被燒成小傻子嗎?”

許歲辭咬住手指,含含糊糊道,“討厭你......”

竟跟撒嬌似的楚楚動人。

如同說喜歡一般,用著討人歡心的柔軟反語。

蕭倦心軟得能擠出二兩蜜汁,又取出一枚新藥,貼近某人燙嘴的耳畔蹭了蹭,“歲歲,我喜歡你,聽話好嗎?乖乖把藥吞掉,病好了再讓你打我,嗯?”

他的聲線帶著徹夜未眠的濃重鼻音,但目光矍鑠。

敏銳的意識開始隨著藥的方向流動,似一艘航船在遠行路中途經深邃的峽灣,一點點地摸索著往未知的領域緩緩開拓,起初壁壘重障,層層疊疊的崖石互相擠壓,險些將航船的船身絞壓變形,幾經嘗試,最終通過最狹窄的航道,豁然開朗,洞天裏溫熱如春,令駕馭航船的人深深吐口氣,喟嘆柳暗花明又一村。

藥順利地喂入了進去。

蕭倦唯恐許歲辭喊不舒服又睜開眼睛生氣,給他喝了點水,大手沿著歲歲的後脊至後丘一直輕輕拍打,讓他不斷放松再放松。

許歲辭皺起的眉頭逐漸舒緩,手腳出一身熱汗,轉身面朝蕭倦的胸前,握起一只拳頭一直緊攥著他的半袖,將蕭倦那件高奢單品攥得又皺又濕。

蕭倦扔掉手指上的垃圾,繼續用手輕拍小病人的後背,斜靠著病床並不舒適的床頭欄杆,“放心,我會一直盯著你的,歲歲乖乖睡覺。”

半個小時後果真退燒。

兩人抱著睡了一宿,早晨許家專門派一個女傭來送熱雞湯,蕭倦替許歲辭替換新的病號服,對女傭交代,“如果你家小少爺醒來,就說你昨晚一直在伺候他,絕對不準提我的樣子,更不許說是我在照顧他。”

蕭倦自然有更多的考量,許歲辭以嶄新的身份回歸,如果太快被揭穿的話,他一定會覺得不爽,反而更加生氣。

那就舍命陪君子,先讓他爽一爽消去心頭之氣,才好求得原諒。

第三天,許歲辭終於活蹦亂跳地進班上課,除了醫生交代他最好不要參加太過劇烈的活動之外,健康飲食和充足睡眠完全能得到保證。

要知道他這次險些出事,家裏的保鏢和傭人差點嚇到魂飛魄散,每天像伺候國寶一般悉心照料小少爺,幹什麽事情都恭請他務必小心翼翼,一群唐僧在耳朵旁念經。

原本他進班時帶著一副GUCCI墨鏡,做好全副武裝,如果誰要是敢在班級內討論他那天掉肌肉馬甲的事情,休怪許小少爺當場表演一個活人發飆。

哪知大家絲毫沒有舊事重提的意思,每人準備了一份精貴小禮物當面交給許歲辭,紛紛祝他身體健康。

難道說是家族的力量使我成為團寵?

其實他不知道,每一個禮物的背後飽含血淚史,鶴望蘭一口氣買了十幾份,親自找每一個vip班級的同學下了毒咒,誰若是膽敢明面上私底下取笑那天的遊泳事故,就叫誰把五米泳池內的水統統喝個幹凈。

許歲辭來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拿禮物拿到手軟,上課時完全沒有心思聽課,表面上一本正經目視前方,等老師轉身,趕緊拆開禮物的包裝盒。

假如說快樂也區分等級的話,拆禮物的快樂能劃分成最高等級。

沒一陣禮物全部拆開,有常見的錢包香水,也有胸針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