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夏末的雨水總是充沛且降臨得突如其來,空氣中的潮濕摻雜某種不爽利感,樹木散發出泥土與新葉的混合氣息,一切皆安然靜謐。

許歲辭撐著花傘躲在淩亂的雨水之下,遠處的六芒星水晶建築在逐漸幽暗的環境下竟能蘊含著亮意。

仿佛在招引迷茫的靈魂。

猶豫再三。

許歲辭還是鼓起勇氣往藝術長廊裏走,書裏的文字記載,他和蕭倦在同時擁有了白燁之後也極少交流,跟其他三個攻分享主受也是通過抽紙條的方式。

星期一二三四五每人一天,六日主受休息,不過一般六日所有攻會不要臉地硬擠進主受家去一起玩耍。

這些不要臉的家夥裏,蕭倦的描寫比較例外,他從不多占白燁的時間,每周四的晚上歸屬於他的享受時間裏,他也只是用畫筆來描繪主受的絕美身姿。

可能正因為他更尊重主受,主受才更喜歡他一些,令蕭倦的排位位列第一。

也可以說,蕭倦退去變態的名頭,實際上是本書第一寵妻狂魔。

許歲辭突然就不害怕姓蕭的變態了,何況書裏的開頭已經發生改變,關於後面的群嗨描寫永遠不會重蹈覆轍。

主受是我一個人的,嗷嗷嗷~

許歲辭慢慢走進水晶宮殿的中心,“我來了,人呢?”土耳其哈爾費蒂黑玫瑰花團錦簇,暗紅發黑的花苞散發出難以描摹的極致香氣,仿佛翹首以盼的純潔少女在秘境守候愛侶從戰場歸來的亡魂,將靈魂都等待至枯竭。

黑玫瑰的花語是溫柔的真心。

闊達的水晶屋頂之下,縱橫交錯的石子小徑四通八達,許歲辭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迷了路,第二次以為自己會輕車熟路一些,哪知根本辨不清小路的盡頭會通往哪裏。

只好提著雨傘,蹬著略大的雨鞋踢嗵踢嗵隨便選了一條路走。

土耳其哈爾費蒂黑玫瑰極其難以栽培,土壤要求極高,只能在溫潤的環境下生長。

穿過密密層層的黑色花海,十二尊雪白的大理石雕塑如聖潔的神靈,矗立在花海的中心。

這些精雕細琢的巨像有三倍人體高度,肢體發膚神情皆是惟妙惟肖,仿佛真神垂垂的目光睥睨螻蟻世界。

奇怪的是每一尊雕塑都沒有手指,從手掌的一半處齊根切斷,冥冥中帶著些許殘忍,仿佛被剝奪了神力長久地封印在此。

“好看嗎?”

一聲沉醉的低音淺帶慵懶,令小狼狗好奇的眼神立刻從神像中被切斷。

蕭倦在家裏慣穿著那件肥大的背帶褲,上面沾了些白色與黑色的斑駁顏料,與周遭的雕像玫瑰相映成趣。

卻只有黑白分明。

許歲辭捏緊手裏的小花傘,對蕭倦的放心莫名其妙地又糾結在一處,惹得人心慌意亂。

蕭倦沒有戴口罩。

一張魅惑眾生的臉在黑與白中足以顛倒日月,唯獨他那張唇形漂亮的嘴紅艷異常,唇角微勾帶著懨懨的邪肆。

許歲辭硬氣道,“你叫我來做什麽?”

假如對方發現了我對白燁的謊言,我就破罐子破摔,回家立刻跟老婆告白。

假如對方只是詐我,講那種要在我身上畫畫的鬼話,我就咬死他。

蕭倦早支開了霍都以及家裏的全部傭人,今晚的藝術長廊裏不會有任何意外來幹擾他的進展。

他看出許歲辭堅強的表情之下,兩只手快將傘柄扭斷,不打自招的動作示意著某人的瑟縮與倔強。

蕭倦忍住不去窺探對方的靈魂顏色,從花叢中隨手摘下一朵玫瑰。

黑色的嬌艷在他略帶蒼白的優雅的長指間旋轉。

許歲辭突然意識到為何十二尊雕塑都沒有手指。

蕭神的手便是神明,世間再不需要第二尊。

此刻他緩緩走向不知該如何躲藏的小狼狗面前,身上與手指間滿滿沾染了濃烈的花香,以至於令許歲辭被純黑的馥郁誘.惑了雙目。

蕭倦真的......有一種蠱惑人心的非凡魅力。

“我找你來,是因為你有罪。”

他手指間的玫瑰不停旋轉,許歲辭被他臉上冷淡的表情勾弄得一瞬間失去了理智。

我有罪,我欺騙了我的親親老婆。

為了讓他愛上我,我手段肮臟,卑鄙無恥。

蕭倦從他的微表情品嘗出一些值得玩味的樂趣,繼續往下說道,“你的罪孽深重,你看了我的臉還踹了我的肩膀,到現在都好疼......”

我錯了,對不起......

嗯?

許歲辭驀地回神,“啥?”

不是準備揭穿他的騙局嗎?

“踹你是活該,但看你的臉是什麽狗血梗?”既然對方並非想插穿謊言,許歲辭害怕的情緒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你那張臉還不讓人看了?”

蕭倦淺笑,“誰看過我的臉,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否則他就別想好過。”

他說得倒也不假,從他進入十四歲進入聖羅蘭精英學院後,誰也沒有見過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