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蕭倦松散地說一句,“脫。”

一點質疑爭辯的余地都沒有。

這人果然很【嗶】。

許歲辭的柔軟發絲被突如其來的雨水淋得如潮潤的水藻,緊緊貼敷著面頰兩側,他擡手揩拭一把額頭,不知如何,竟把雙眼揉得起了一層水霧,遠山的小峰間滿藏著雲煙環繞。

“必須脫嗎?”

心裏瘋狂得長草,眼底全是鋒芒畢露的尋釁。

蕭倦從玫瑰花叢裏徐徐走出,凈白修長的指尖一直把玩著炭筆,染得幹凈的指腹染了些灰暗的色彩。

“並非所有人都能當擔人體模特,我的要求是……身體首先必須令人滿意。”仿佛說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蕭倦索性用眼神示意。

不遠處擺著一張正方形的靜物台,質地精良的雪白色祚綢鋪得微微起了些波瀾。

脫了,然後坐上去。

許歲辭心底的臭罵不禁又轉換成另一種熟悉異常的羞怯,上鬥天下懟地的他,唯獨對某些天生擁有高人一等氣場的男人,會有種無力地抗衡的順從感。

假若此時此刻蕭倦想評價我老婆的身體,那絕對是不行的。為了順利應付完這段劇情,只好親身上陣了 。

不用催促,許歲辭翻手脫了身上的廉價半袖,冥冥中感受到蕭倦漫不經心的視線微微凝聚了一瞬。

怎麽樣?被哥的肌肉驚嚇過度了吧?

許歲辭打算直接往靜物台上坐。

“我不可能花錢只畫上半身……腿,我也要看一下。”

媽的,不知道姓蕭的變態說出這種話是抱持著怎麽從容不迫的心態,許歲辭幾乎整個人都輕顫了一下。

這種人……這種人……都不知道看過多少男男女女的身體,八成跟醫生一樣,對所有類型的軀體都毫無反應,我就叫他看一眼咱勇猛健壯的大腿肌,也不會少一塊肉。

許歲辭做完自我心理催眠,利索脫掉牛仔褲,許乘風把他像精致娃娃一般圈養在家中,從來沒有摔過或碰過,肌膚自上到下均勻得仿佛一塊剔透美玉,連膝蓋手肘這些較為糙厚的地方也泛出細膩的肉粉。

許歲辭當然從不在意自己擁有怎樣的肌膚顏色,他的腦瓜子最近整日盤算如何掙錢,爬上靜物台之後盤腿坐定,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斜睨著蕭倦。

看看看!我叫你看到眼睛珠子裏拔不出來!

蕭倦確實有些移不開眼睛。

他也不是什麽樣的人都看。

唯獨眼前這個盤腿坐下的大男孩兒,一雙爍爍撲閃的大眼睛寫滿張狂的意味,令他多少有些興趣。

不。

他對他雪白的肌膚更感興趣。

蕭倦的步伐很輕,以至於近距離出現在靜物台前,竟把穩坐釣魚台的人驚得神色驟變。

“不要動,”蕭倦的眼神示意,“坐好就行。”

他的手裏早已經不再把玩炭筆,兩條修長的長臂輕輕疊放在胸口,脖子微微朝前抻著,而下頜輕擡。

如此一來,他那雙狹長的幽深的視線點點流瀉,星星點點的光芒全部投射向許歲辭。

一分鐘......

三分鐘......

許歲辭原本堅定不移的神情稍顯松動起來,他還從未被人如此長時間地端詳過。

何況還沒有穿衣服。

此刻他也完全想不起展示腱子肉的話題,白凈的臉龐逐漸滲透出羞赧的顏色,秀婷的鼻梁冒出悶熱的汗氣。

如絲細雨是偌大水晶建築中唯一能發出噪音的東西,蕭倦的呼吸極輕,任何弱小的響動都能將他的動靜掩埋。

但他又無處不在,令任何生物都不能輕而易舉忽視他的美,忽視他的挺拔,哪怕他那專注極強的洞察力,都是殺死人類的利器。

他在解剖許歲辭,一點點,一絲絲,一塊塊地清除著許歲辭的羞恥心,讓他那種凡夫俗子都會有的廉價遮羞布被視線盤剝殆盡。

許歲辭微微開始喘息,如同溫水鍋裏逐漸透不上氣的魚兒,濕潤的汗水浸透了鱗片,使得皮膚滑膩得如同塗抹了一層清油,白花花得令人眼花繚亂。

他這邊逐漸火燒火燎起來,蕭倦那邊依舊維持著居高臨下的審視角度。

仿佛正在用許歲辭的身體做了一場無法言說的視覺幻想,確又臨危不亂得如同正人君子。

禽獸,變態。

幸虧白燁沒有來。

許歲辭的腿開始不舒服起來,隨即調整了兩條腿的位置,長時間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使得他腿腳一股股得抽起麻筋,完全忘記了對方的叮囑。

不要動。

許歲辭往雪白的祚綢間輕微一躺,並不是撩人的意思,卻自帶三分嫵媚動人,嘴裏抱怨道,“不行,不行,這個錢我不掙了,每天幹活太累了,還要叫我幾個小時一動不動……”

主要是被蕭倦那種直勾勾的眼神打量幾個小時,他一定會發瘋。

“稍微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