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他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聽到阮秋平的應答,就說了聲再見,然後和辰海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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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海和景陽被打發走之後,沒多久,整個宴會廳的人也都漸漸退了場。

……當時的小孩兒果然長大了,看起來像是有通天本事,那麽多人說被他遣散就被他遣散了。

阮秋平心裏悄悄說。

“郁總,要不我幫您把這桌子移開吧!”一個五大三粗的聲音開口道,似乎是郁桓的保鏢。

移桌子?!

阮秋平趕緊伸手抱住桌腿,反應大得像是烏龜在守護它的殼。

郁桓看了一眼突然晃動了一下桌子,說:“不用,你們也都下去吧。”

郁桓的手下和保鏢離開之後,偌大的宴會廳只剩下郁桓和阮秋平兩個人。

“阮阮。”郁桓輕輕喊他。

郁桓年齡大了些,音色也變得深沉內斂許多。

不光是聲音,他的動作,神態,說話的語氣似乎都變了許多。

阮秋平記憶裏的郁桓仍保留著17歲的模樣,容易生氣,也很容易笑,會緊張也會撒嬌,清澈明朗如陽光。

可32歲的郁桓卻成熟了許多,與人說話,待人接物低沉優雅,清清泠泠如冬雪。

這樣成熟的阮秋平感覺有些陌生,也讓他有些好奇,忍不住想更了解郁桓一些,他想知道郁桓是什麽時候戴上眼鏡的,他想知道郁桓為什麽要拄著拐杖,是機械腿用起來不太舒服嗎?他想知道郁桓這15年是怎麽過來的,他想知道郁桓為什麽一眼就能認出他。

可這些阮秋平只是想了想,他握緊手中的陶瓷碎片,抱緊自己的雙膝,繼續像烏龜一樣,安安靜靜地躲在桌子底下。

“阮阮,你出來好不好。”郁桓輕聲詢問他。

但並沒有得到回答。

郁桓屈膝蹲下.身子,伸出手緩緩地去掀動桌布。

可阮秋平卻又慌裏慌張地在裏面把桌布扯緊了。

郁桓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松開了手。

阮秋平見郁桓放了手,也悄悄松了口氣,他繼續抱膝蹲著。

可當他悄悄將視線移到外面時,卻透過桌布離地那二十公分的空隙,看見郁桓半蹲下時,褲腳處漏出的漆黑的金屬假肢。

阮秋平看著那段烏黑冰冷的金屬,只覺得整個人像是掉到了水裏,呼吸都是一窒,又有水草纏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動不得,掙不得。

所幸郁桓很快就又扶著拐杖站了起來,他動作有些不太流利,但落下來的褲腳又把那段金屬假肢遮住了。

郁桓又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開口說:“阮阮,和我說說話吧,不要不理我,我都快忘記你的聲音了。”

阮秋平依舊沒有開口。

郁桓垂下眼,聲音低沉緩慢:“阮阮,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嗎?十五年。現在你出現了,卻還去躲著不想見我嗎?”

“阮阮,你騙了我好多事情,你知道嗎?你說去給我買糖,可你卻一去不回,你說你一年會出現一次,但已整整消失了十五年。”

“你要送給我好運氣……可你離開之後,我每天都覺得不幸。”

阮秋平渾身都顫了一下。

“阮阮,讓我看看你好不好?”

“我好想你。”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宴會廳過於空曠,連擺鐘指針走動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可聞。

過了好久,銀白色的桌布才輕輕地晃動了一下。

一只手從裏面伸出來,緩緩地掀開了桌布。

阮秋平仰頭看著郁桓,面色慘白,眼圈泛紅。

看見阮秋平出來,郁桓才終於笑了。

若說他從前沉靜端正的臉龐如厚冰般無瑕,此刻的笑容便是帶著能融化冰雪般的暖意,和多年前那個純凈愛笑的少年相疊在一起。

郁桓朝著阮秋平伸出左手:“阮阮,出來。”

阮秋平卻身子往後悄悄縮了一下,避開郁桓的手,從桌子的另一側鉆了出來。

阮秋平又往後退了幾步,直到腳後都抵住墻,他才停下來,他看了一眼郁桓,又垂下頭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郁桓,你覺得……你不幸嗎?”

郁桓:“嗯。”

“為什麽?”

郁桓人生過得順遂平安,甚至再也沒有遭遇過意外,家庭關系也好,社會地位也高,為什麽還會覺得不幸?

郁桓忽然上前了兩步。

最後,他停在阮秋平面前,輕聲道:

“阮阮,我每年都在等你,卻年年都等不到你。你為何會覺得這樣的我,是幸運的。”

阮秋平眼睛微微睜大,他嘴唇顫了顫,然後說:“那是因為你什麽都不知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你碰到我就會倒黴嗎,你知道你所有的不幸都是源於我嗎?你知道你的腿——”

“——若是我知道呢?”郁桓忽然打斷了阮秋平的話。

他往前走了一步,幾乎腳尖都要抵住阮秋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