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能在落雲山開溫泉湯屋的妖怪自然不是什麽善茬,要麽他背後有妖怪勢力支撐,要麽他本身很強大,不然,弱小還沒地位的妖怪是守不住寶物的,比如之前那個“自願獻出”十二單的賣衣服的小妖怪,吃了虧也只能往心裏咽。

在這裏,你不能退步,哪怕退一步,也是給他們發出“我現在可以被欺負”的暗示。

妖怪的法則:強者為尊,弱肉強食,殘酷的很單純。

當然,大部分強者都不屑於欺負弱者,這在他們看來根本沒意思,有這閑工夫都夠他們打上好幾個來回了。

不過妖怪之間也不是不能講道理,但講道理有個前置條件:把對方打服,或者是讓對方看到你的強大,到時候,不管你想怎麽講道理都可以。

湯屋老板摸不準森鷗外的底細,他並不是一直都在湯屋裏,湯屋有他奴役的妖怪們打理,他只需要偶爾回來視察,昨天的春日祭也是如此,他早早的就出門了,所以並不知道自己的仆人接待了一個......人類?

人類怎麽會安然無恙的待在妖怪湯屋呢!更別說因為春日祭的緣故,妖怪湯屋的客人爆滿,一個人類待在群狼環伺的地方竟然還沒被吃掉麽?!

而且看他如此閑適的姿態......湯屋老板在短短幾秒的思考內得出一個答案:這一定是哪位擅長扮演人類的妖怪吧!

但即便如此!湯屋老板還是要發出呐喊:“賠錢!!!”

就是你了!除了你,沒有誰身上的櫻花味有那麽重!你知道櫻花開的有多不容易嗎你這個采花賊!不愛護花花草草可是會被詛咒的!

在諸多看八卦的妖怪們的視線下,森鷗外滿頭黑線的開口:“只是單憑香味,並不能證明什麽吧?這位老板。”

是啊!又沒人看見!而且妖怪的事情,毀掉區區櫻花算什麽,打起架來毀掉整座山頭都不會有傻子跳出來叫賠償。

湯屋老板:“......”

湯屋老板幽幽的看著森鷗外。

森鷗外不為所動。

沒有影子的事,他怎麽會承認呢?

最後,“采花賊事件”不了了之,在湯屋老板看誰都像犯人的目光下,森鷗外帶著阿治離開了落雲山。

剛準備用短笛召來朧車,阿文就突然出現在森鷗外面前,他看上去很高興,說:“我們可以回去了,森先生!”

森鷗外愣了下,“這麽快?”他才來這個世界沒幾天吧?

他的好多計劃,還沒開始。

“在這裏不好說,我們回去再說。”阿文想落到森鷗外的左肩上,卻被阿治一巴掌拍走。

阿治看了眼阿文,自己把腦袋擱在了森鷗外的肩上。

阿文:“......”

它轉頭看向森鷗外,問:“森先生是還有什麽事沒完成嗎?”

那可多了。森鷗外把手中的短笛放回去:“我們還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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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大人的失蹤,讓夜鬥在這段時間內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該幹什麽,他下意識聽從了緋的指令,像以前那樣,去完成“信徒”的願望。

信仰來歷不明的禍津神的家夥,本身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們的願望,多半都與鮮血、死亡、疾病等諸多象征不幸的因素掛鉤,還伴隨著多種陰暗的心思,令夜鬥已經萌芽的溫柔和善良感到難以適從。

如果是以前,行旅僧會簡明扼要的掐斷夜鬥不該有的、超出了他控制的自我思想,必須要把夜鬥的身心牢牢把控在他手裏。因為神明很強大,也很脆弱,從願望裏誕生出來的神明沒有根基,很容易受到信仰之力的影響,從而根據信徒們的想象產生變化。

行旅僧不會允許從他願望裏誕生出來的“奇跡”被那些愚昧無知的人改變,所以他禁止夜鬥擁有神社,也不會給夜鬥科普從信仰中誕生的神明擁有神社的重要性。

夜鬥只需要有他一個錨點就好,只要他記得夜鬥,夜鬥就會一直存在,要是他死了,那麽夜鬥也沒必要存在,畢竟是從他的願望裏誕生的神明,是他的東西,他的掌中物,他的兵器。

但是現在,行旅僧生死不明,也就沒有人會人為的給夜鬥削減掉不必要的情緒,至於緋?緋自己還心慌意亂,比夜鬥還不能接受行旅僧的消失,她的負面情緒沒有讓夜鬥染上“恙”已經很讓人意外了。

“夜鬥,去下一個地方吧。”

幽暗的室內,血腥味逐漸往外面擴散,夜鬥完成了一個“信徒”的願望,緋冷漠的站在一旁,催促夜鬥去往下一個地點。

室內使用太刀有些地形限制,化作腰刀的櫻器被夜鬥握在手上,鮮血從刀尖滴落,而櫻本身的意識體端坐在隸屬於神器內部的虛無空間裏,伸出手失神的看著自己手上的鮮血:我殺人了。

作為武神的神器,遲早會面臨這一天。櫻早已做好準備,但沒想到自己的“開刃”,竟然是屠殺一個無辜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