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酒店

我和蔚先生回了酒店的房間。

開燈,關門。

酒店房間的窗簾敞開著,想來是蔚先生拉開的。

我走過去,想拉上窗簾,等到站在三十幾層的落地窗前,卻忽然想靜靜觀賞起窗外的景色。夜色降臨之後的城市燈火輝煌,一眼望去便是車水馬龍生生不息的景象,無數流動閃爍的光點連成了斑斕的線,渺小的、看不清面容的人在道路中穿梭。

所有人都看起來分外忙碌。

蔚先生來到我的身後,從背後環住我。

不消片刻,我呼吸間便全是他身上男士香水的氣息,明明聞起來清淡無比,卻分外強橫地裹挾著他體溫的燥熱溫度,緩緩將我包圍。

密不透風。

他貼近我,我能感覺到,有不可言說的欲-望正在生根。是熟透了的侵占欲,無限放縱從心所欲地膨脹,渴望碰撞和糾纏,將空氣搗弄出黏膩的香。

可蔚先生沒有進一步動作,他甚至沒有親吻我。

我問他:“明天要留下嗎?”

“嗯。”蔚先生點頭,“後天和你一起回北城。”

陳導的計劃就是明天參加節目,後天早上回北城。因為那档訪談節目預計要拍攝到晚上十一二點,如果沒有急事,第二天再走比較好。

用陳導的話來說——馬上過年了,別因為來回奔波拖垮了身子。

我的確無事,再加上前幾天蔚先生忙得見不到人,我不必非要待在家裏,於是選擇在後天早上回程。

說起來,對我和蔚先生而言,小年夜並不是需要團圓慶賀的日子。回顧往年,我和他從沒有為這天空出時間,特地見過面。

他的到來實在是意料之外的事。

蔚先生的手臂環在我腰前,他手腕上的串珠從西裝袖口露出來,其中有幾顆珠子莫得分外圓潤,一看便是歷經過時光。從前我只知道蔚先生時常戴著這串奇楠香,卻沒有仔細觀察過,因為那樣顯得不太禮貌。

因此,我印象中的珠子毫無差別。

如今留心一看,才發現珠子在細致之處是有些不同的。

我擡手搭了上去,學著蔚先生的樣子,輕輕轉動那幾顆珠子,試圖尋找他時常這麽做的原因。

他沒有阻止,任我動作。

良久,蔚先生聲音帶著滿足的笑,啟唇問說:“好玩嗎?”

我側過頭,與他對視,然後坦誠搖了搖頭。

我仍舊沒有理解他的樂趣所在。

蔚先生:“……”

他仿佛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都被我堵了回去,眼底有些委屈的神色,這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出息了,何枝。

都敢逗弄金主了。

大概是因為想到了春天嗎?

我整了整神色,問他:“蔚先生平時玩珠子的樂趣是什麽?”

聞言,他轉起我手上的珠子,告訴我:“看著高興。”

“高興?”

“嗯。”蔚先生沒有多說,轉而問我,“今天很忙嗎?你一直沒有回我的消息。”

聽到他詢問,我才想起來出發去機場前,我曾給他發了消息。當時他可能太忙碌,沒有回復,後來我的手機一直放在小戴那裏,沒有再騰出時間來看消息。

“抱歉,我還沒來得及看。”

小戴將我的手機放在了房間裏的桌子上,就在窗邊不遠處,一轉頭就能看見。但是蔚先生沒有松開手,放我去拿手機的意思。

“沒事。”他說,“回頭再看。”

我點頭。

蔚先生人都在這裏,消息自然也不必回復。

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又開口說:“其實我給你發了幾個表情包。”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表情包?”

“網上找的。”他粗略地描述,“貓、兔子、豬什麽的,看起來比較開心的表情包。”

或許是我想象力欠缺,單聽蔚先生這麽講解,實在想象不出來那圖片是什麽樣子。然而與之相對,其實我更好奇他為什麽忽然發這些給我。

不等我詢問,他就先一步啟唇說:“你今天問我忙嗎,還給我發送了微笑的顏文字,為什麽?平時你不會發這麽消息。”

刹那間,我也明白了他發送圖片的含義——原來是禮尚往來。

我們兩個人的聊天記錄十分單調,忽然有天發送了不同於簡單文字的信息,竟會讓彼此都覺得非比尋常,猜測對方是否事出有因。

“今天健哥跟我說了胡澤良的事,麻煩蔚先生了,問忙不忙是想向你道謝。”我向他解釋說,“至於表情符號,聽說加上之後會顯得真誠,讓對方心情愉悅。”

現在看來,蔚先生心情不見得愉悅,但一定有疑惑。

他語氣認真地問:“只是這樣?”

聞言,我當自己遺漏了什麽,謹慎回憶片刻,確定再無其他。

於是我遲疑地問:“蔚先生是指?”

“我以為是因為——”蔚先生垂眸,睫毛下掩,“這幾天沒見面,你其實……有點兒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