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謝染……他是誰……”殊亦諶換了個傀儡殼子,看起來更加病弱,他猩紅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牙,一字一頓的問我:“他!是!誰!”

殊亦諶的態度不太如何,牙本就是妖獸化形,被他那樣瞪著,立馬就釋放了身上的戾氣,眸色沉沉,“你這個人類算什麽東西,也敢問我的名諱!”

這時的牙有點不像我認識的牙,反倒是有點像那位我在幻境中見過的妖修前輩。按道理說,牙變得這麽陌生,我應當感到害怕,可是看見這樣的牙,我心裏卻覺得安穩無比,甚至鼻尖還生出了一點點酸澀,像是許久未見到他一般。

牙的反駁氣得殊亦諶幾乎吐出一口血,他捂住胸口快速喘氣,“你!你!你!”

見狀,牙不僅不收斂,反而挑釁似的,擡手攬住了我的肩,像只炫耀自己伴侶的花孔雀,得意洋洋的道:“你看,我和染染就是這種關系!”

“染染……染染……你竟叫他染染!”殊亦諶無能狂怒,他想要殺死牙,卻又不敢靠近,因為牙身上元嬰的氣息並未掩飾,況且我還站在牙的身邊,他也擔心投鼠忌器,“謝染,我分明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為何你要這樣對我?你不是說……不是說會原諒我的嗎?!”

到這裏,他終於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他旁邊的兩個護衛立馬上前,一左一右攙扶著他,關切道:“少宗主,您別太氣惱了,注意身體!”

說罷,那兩人還看向我,對我道:“謝染,你到底還想怎樣?我們少宗主從前對不住你,我們向你道歉,你要報復他便報復,我們也沒攔著。宗主和宗主夫人甚至也向少宗主妥協了,你難道非得要了他的命才能停手嗎?”

“誒!你們還真說對了。”我捏了捏鼻尖,壓下那莫名襲來的酸澀,然後看向那三人,真誠的道:“莫不是你們以為殊亦諶聽我的話做了那些我就原諒他了吧?”

“難道不是?!”他們急切問。

“當然不是。”我微微皺了皺眉,看他們就像看不懂事的小孩子,道:“你們怎麽會這麽單純?我何曾說過了他裝了合歡骨,又裝有了身孕之後我就會原諒他。”

那兩人驚了,高聲道:“可你分明就那樣說過!”

“嘖嘖,你們記錯了呢。”我道,隨後給他們糾正,“我曾經說的是:若他去當合歡骨,我便對他刮目三分。後來他問我是不是當了合歡骨就要原諒他,我沒有回答啊,只是給了他紙鶴,讓他考慮清楚了來聯系我。怎麽,難道我說錯了?”

那兩人登時呆住,像是在回憶那天我說的那些話,我並不在意,因為不管他們怎麽回憶,都不可能得到我確切說過要原諒殊亦諶的話。至於殊亦諶,更是不可能找到我確切說過要原諒他的原話。

那三人無話可說,面色煞白,牙卻得意極了,說:“所以說你們好蠢哦,染染都沒有騙你們,你們就上了當。你們自己用腦袋想一想啊,殊亦諶對染染做了那麽多的錯事,怎麽可能一件兩件就抵消了。”

“是啊,我的牙最聰明了。”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擡手去揉牙的大腦袋。牙比我高近一個頭,我這樣擡著手臂比較費力,他就彎身低頭,把腦袋送到我的面前,“染染,你揉。”

“嗯!”我笑。

殊亦諶怔怔的看著我和牙。終於忍不住又哭又笑,他說:“謝染,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所以,我想要得到你的原諒,就是要將你曾經受過的傷都一一受過對不對?”

我側目看他,並未回答,但意思不言而喻。

肯定是這樣啊,犯了錯就得道歉彌補,可是我這人小氣得很,光是道歉我不接受,必須得一樣一樣的還回去才行。況且我說的是殊亦諶把我經受過的都經受了才會原諒他,那自然也包括死亡。

“好……我明白了。”一把抹掉臉上的眼淚,殊亦諶死死的盯著我,然後再盯著牙,說:“謝染,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可是我不會把你讓給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憑什麽能和你在一起,你防備心那麽重,又被我們三人傷了那麽多次,怎麽能輕易接受另一個人!”

“這個世上,我若是配不上你,那麽唯一配得上你的就只有狐不言。因為只有我們,才深切的感受到了那麽多的悔意,才不會再傷害你!”

“殊亦諶,你要說就只說你自己,別帶上我!”

殊亦諶正說得激動,忽的從左邊遙遙傳來一個男聲,我們所有人朝那邊看去,便看見狐不言帶著一群妖踏空而來。

“染……謝、謝道友,好久不見。”不多久,狐不言就落到了我們面前,他望著我,深深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維持平靜的對我打了個招呼。

狐不言稱呼我為謝道友,不是染染,也不是謝染,而是更為正式的謝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