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五條悟毫不猶豫地一腳踢了過來。

中途,半空當中的引力發生陡轉,的場灼的攻擊路徑明顯一偏,隨著整個人的重力失調,五條悟那一腳重重地踢到了對方腹部柔軟的位置,但那一腳並沒有徹底將的場灼踢飛,對方就勢扳著他的一條腿,整個人用柔道動作將他整個人摜了出去。

五條悟的身子在半空當中打了個顛倒,最後穩穩地停在空中,居高臨下地俯瞰下來;而的場灼擺出“無刀取”的起手式,隨時準備迎擊著來自任何方向的攻擊。

空氣當中,咒力躁動不安,扭曲的力場在某個瞬間像是要折斷他的手腕一樣傾軋下來,在切實地落在的場灼身上之前,變成了他身邊一閃而過的火星。

五條悟微微屈起手指,在確認這種攻擊手段無效之後就收回了手:“專門應對詛咒的咒力屏障嗎?”

“畢竟‘無下限’某種意義上也算得上是詛咒之一嘛。”

的場灼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側臉,那上面有著輕微的擦傷:“在你學會直接擊穿炎之結界的方法之前,指向我的一切詛咒都會被無效化。”

術式順轉“蒼”沒什麽效果,而術式反轉的“赫”則時靈時不靈,五條悟幹脆捋起袖子開始接近戰肉搏,兩個人你來我往章法越來越稀疏,最後毫不猶豫地照著臉打,在已經被無下限犁過一遍寸草不生的土地上滾作一團。的場灼渾身都是灰,頭發都沾染了塵土,用力把騎在自己身上的家夥掀下來,一記肘擊砸下去,被五條悟就地打滾躲過這一招。

太難看了,的場灼想,這也太狼狽了。

從出生開始,遍歷目前尚且存在的記憶,他大多數時候都要秉持著“站禪”的要求,要身體端正,要脊背筆直,無數雙眼睛投注期待,的場流弓道術的修行本身就要求術師寧靜克制,端正守心。

……而他現在身上粘的土估計都能抖下來半斤。

五條悟也在思考類似的事情,無下限術讓他現在顯得比對方稍微能幹凈那麽一點點,但的場灼的攻擊都帶著能夠恰好破除無限的火焰,兩種咒力相撞的結果是在讓他不至於燒傷的情況下恰好破除無限,於是他自己也顯得鼻青臉腫,灰頭土臉。

好遜,那家夥更喜歡守規矩的人吧,明明從開學到現在為止都一直堅持著像那個方向靠攏來著,現在全都完蛋了吧。

但是不想輸。

他們互相掐打著從土丘上滾下來,帶著火焰的亮光和周圍扭曲的咒力場,連周圍的結界早就燃燒殆盡亟待補充也渾然不覺。

直到夏油傑騎著他的咒靈從天而降,像是一片影子一樣籠罩在上方,又分出第二只咒靈把他們兩個拉開。

硝子站在一旁吹哨:“比賽結束了哦,兩位小哥——噗嗤,你們這樣子。”

珍貴的六眼眉骨上挨了一拳,明顯青了一大塊,而的場灼的側臉異常地隆起,有著很明顯的紅腫。兩個人都氣喘籲籲,汗和塵土混雜在一起,簡直讓人沒眼看。

“贏了嗎?”

五條悟松開揪住的場灼前襟的手。

“贏了哦,在你們兩個泥裏打滾的時候。”

夏油傑眯起狹長的眼睛:“如果單論咒靈退治的數量,是我贏了呢。”

“嘖,輸了啊。”

的場灼抖了抖自己的馬乘袴,衣服上騰起一片讓人想咳嗽的塵土,他有意想要整理一下自己,又覺得現在不管做什麽都沒用,糾結了一下以後宣告放棄:“在咒靈祓禊這方面,咒靈操術果然很占優勢啊。”

“就是說嘛!”

庵歌姬這個時候也趕了過來,一副有些疲勞的樣子:“場上到處都是咒靈,根本分不清楚哪個是夏油自己放出來誤導視線的,哪個是用來比賽的,結果還有些咒靈的咒力反應直接消失了……原來咒靈操術是要親自把咒靈吃下去的嗎!”

京都高專的不少學生也是一副大為震撼的樣子,看來這場比賽夏油傑讓他們吃了不少苦頭。平日裏這家夥一副拳法家兼空手道大師的做派,出任務的時候自己動手的頻率都比動咒靈要多,比賽的時候也明顯動了真格,第一次展露出咒靈操術“存儲量和操縱數量均無上限”的可怕之處。

第一場比賽毫無疑問以東京高專的勝利為結局。

原定的第二場暫時押後,因為關鍵的參賽選手各有負傷……當務之急是緊急治療。

禪院家的嫡子被打斷了幾根肋骨,五條悟術式順轉帶來的沖擊波似乎讓他的內臟也有輕微的損傷,亟待硝子進行臨時處理。

而集中之急,是洗澡。

和消腫化瘀收拾幹凈自己身上的各種擦傷相比,把自己弄幹凈的優先級明顯更高,的場灼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沖進了臨時提供的浴室,一桶水澆在頭上,流淌在地上的泥水幾乎看不出成色。

直到澆在頭上的水換到了第三桶,那些被泥土糾纏著的頭發,才勉強顯出了自己本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