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從房間裏走出來之後,乙骨和伊地知跟在的場灼的身後,壓低了嗓音竊竊私語。

“的場老師也看到那個了吧……”

乙骨說:“那個,附在身上的。”

但對方表現得就像是完全看不到咒力的普通人一樣。

“看看這個村子的其它人再做決定,如果貿然去祓除的話,說不定會遇到更麻煩的問題。”

的場灼搖了搖頭:“過咒怨靈的祓除方法,和假象怨靈是有點差別的。”

“五條老師也會差別區分嗎?”

“他不會,只要是咒靈他都能整個幹掉。”

的場灼說:“所以他才希望你能夠自己解除掉和裏香的詛咒,一般來講,這種事情依靠外力,或多或少會有點……嘖。”

他們的閑聊停了下來。

這個村子有問題,雖然一開始就已經猜測到這一點,但在看到村裏人有不少身上都附著詛咒的那一刻,還是讓乙骨憂太忍不住想要幹嘔。

“怎麽?”

在他們面前帶路的男人不明所以:“不是你說想要我幫你打聽?”

說完,他又自顧自警覺道:“難道你想把錢要回來?

“怎麽會呢。”

穿著馬乘袴的男人笑了起來:“還請勞煩您了。”

他的箭都妥善地放在隨身的箭筒裏,暫時沒有取出來的打算,和弓更像是個裝飾品一樣被松松垮垮地握在手裏,讓乙骨憂太猜不出緣由——他懷疑對方想要讓他先動手,作為新人練練經驗和膽量。

“要動手嗎?”

乙骨憂太的手按在配刀的握把上。

“憂太,你現在的動作從別人的角度看上去就像是要對人行兇。”

的場灼提醒道。

乙骨憂太:“……”

是,是這樣沒錯。但是他是用咒具的啊,目前又不能像是狗卷同學那樣使用咒言……

況且咒言也沒辦法吧,無論是“扭曲吧”還是“碾碎吧”,感覺都是會波及到普通人的指令,而“分離”之類的說法,語義上又太過曖昧,很難起到咒言的精準作用。

於是他又尷尬地收回了手,等待的場灼的進一步指示。而接下來,這位提著弓箭的一級咒術師就像是真的在做田野調查那樣,跟著那個男人挨家挨戶地將這裏探尋了個遍。

村子的情況,可以說格外糟糕。

起碼一半人的身後附著詛咒,帶著濃郁而陰慘的氣息。有人說看到曾經來過一個陌生人,但對方已經早早離開了,再沒出現過。

乙骨憂太和伊地知待在這種周圍到處都是詛咒的地方,眼睛都不知道應該往哪兒瞟,非常坐立難安,而的場灼只是聽著他們的話,追問道:“有可能是進山了嗎?”

“不能……不能進山。”

他們只如此回答:“現在不是進山的季節。”

“那什麽時候才是進山的季節?”

的場灼問,回答是一片沉默。

於是他又掏出一張鈔票:“我只給第一個告訴我正確答案的人。”

“冬天的第一場雪以後。”

——他們迅速得到了答案。

*

“我說,的場老師,真的不用這樣——”

乙骨憂太磕磕巴巴地試圖反抗,但他現在顯然沒有話語權。高中生身量的少年被的場灼背在了背上,尷尬得整個人都試圖蜷縮起來:“而且這樣您不是都不能拉弓了嗎!”

“啊,也對,那不然你背著我上山?”

的場灼打量了一下他們兩個人的體格差距:“不然還是算了吧,沒有咒力的支持的話,背著一個人爬山還挺累。”

乙骨憂太:“……所以不能大家都普普通通地走上去嗎!”

“也可以讓伊地知來背著你,總之需要有一個人這麽做試試看。”

的場灼輕描淡寫地回答,而被點名的伊地知悚然一驚連連擺手:很多行動都有咒術領域的意義,比如過河,過橋,背負,以手指人,沒有戰鬥力的他根本不想被卷入這種咒術層面的爭鬥。

於是最後的結果是,的場灼背著乙骨,然後伊地知幫他拿弓。

“弓道掃盲班已經給你們上過課了,接下來如果有咒靈出沒就靠你啦!”

的場灼甚至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伊地知更加瑟縮起來:“我今天就該讓新田過來當番!”

“說起來,為什麽明明灼前輩這麽厲害還要輔助監督陪同……五條老師出任務很多時候都是獨行前往的吧?”

乙骨憂太很疑惑。

“嗯,這是很早以前定下來的規矩了,去這種太偏僻的地方得有兩人以上同行,因為憂太在見習不能算作正式成員,所以伊地知來和我搭班。”

的場灼解釋道。

“但——”

這還是沒解答他的問題呀?乙骨伏在的場灼的背上眨巴著眼睛,如果只是開車的話的場前輩也有駕照,而且和村民打交道跟租車之類的業務,即便少了一個人他也能完成,想要增加戰力就更不可能了,輔助監督基本上都不允許作戰,甚至可以說是多了一個需要保護的人。